没见哪些读书人各个面上矜持淡定,可吟诗作文各样都没缺吗?“等过两天就好了。”两人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见一稚气未脱的小仆抱着一堆卷轴之类的东西,哒哒哒神色焦急地往前面去。那小仆耳垂大,和庙里的罗汉似的,郗瑶不由多看两眼。就见他刚至转角,便与一瘦长汉子相撞,一屁股坐在地上,怀中抱的卷轴散了满地,原来是一些画与字。那汉子张口斥骂,“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抱歉抱歉……”那小仆面露歉意,弯腰拱手。“行了行了,不跟你个小孩计较,以后小心点。”那小仆这才舒了一口气,他低头去捡散落一地的画卷,那汉子也跟着帮他捡,小仆满脸感激,却没瞧见有副画被偷偷藏进了身后的草丛里。郗瑶与逢春不由对视一眼。小仆抱着东西又谢过一回,才急忙朝前院去,那汉子见人走了,将藏起来的画扒拉出来,志得意满地吹了个口哨。郗瑶朝逢春低语几句,逢春点点头,三两下将那汉子提了过来。那汉子见她们一个年纪尚小,一个不过是个姑娘家,叫嚷几句,死撑着不配合。逢春打了一顿,又吓了一回,倒是将事情原原本本招了。原来是有人指使他,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将这副画拿走。郗瑶接过逢春手中的画,慢慢展开,原来一副菩萨画像,端坐在莲花台上的观世音菩萨宝相庄严、慈悲悯人。笔触精良,看得出来画者用了不少心思,郗瑶视线移到右下角卷轴留白处,“秦……观之?”秦?这个姓?咦,刚刚那个小仆不就是上次去书斋遇见的那个,那么这个秦观之难道是那个“秦兄”?“走,咱们去前面看看!”慈恩寺前边十分热闹,因着香客多,从山下至庙门,两边卖果子点心的、经文香烛的、求签解卦的,都快称得上小庙会了。如今众人都围在一处摊位前,隐约听见几句争论。两个侍卫拨开一条道,郗瑶几人才凑了进去。果然是那天的秦兄!“秦公子既然画不了何不早说,本就是为了家中老夫人祝寿,我是相信您,才将事情托付,现下找人哪来得及?”一嘴角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道,神情气愤。“这……在下确实是画完的……”小仆在旁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没有了呢?公子我去寺内找找,说不定落在哪里了……”“不必了!”中年男子一摆手,“都到这个地步了,秦公子还有诓骗我不成,也不必说其他的,既然公子画作未完成,便将定金退还吧!”“这……能否宽限两日,在下一定将定金与画卷一并奉上!”“秦公子莫不是要诓我定金?听说您还是金科学子,竟然做这等事?”“还是个学子啊!画没完成银子还不退给人家?”“唉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估摸着就是画不出来,指不定拿这招骗了多少钱……”秦观之听着旁边的议论,脸色微窘。画确实是完成了,如今拿不出来退银子天经地义,可偏偏不凑巧,前两日让小仆采买颜料笔墨,剩下那点银子全被偷了,如果不是小仆大叫,连颜料笔墨也未必能保全。他神情愈发窘迫,“王老爷容禀,在下绝无诓骗您银子的意思,实在是近日糟了些事情……劳烦您再宽限两日,就两日,在下一定将银子凑齐……”“别说这些,今日要么拿画要么还钱,否则我便只能报官了!”若是报官……秦观之闭了闭眼,春闱就……“王老爷说拿出画可当真?”忽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犹如莺啼。秦观之回头,就见人群里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身素服,身量瘦弱,面容秀美脱俗。她挑眉看过来,神情狡黠。王老爷眼珠子转了转,看说话的小姑娘衣着装扮简单,身边只跟着个小丫鬟,遂道,“自然!那画是为我母亲所求,若是能拿出来自然最好,只不过……需得是秦公子的画。”“秦公子不若瞧瞧这副可是公子作的画?”秦观之看向她递过来的画,心下先是一定,自己用的纸张自然熟悉。他朝郗瑶微微行礼,接过画,慢慢展开。四周看热闹的人伸长了脖子看,“哟,还真是观音图!”“画得可真好,观音大士慈悲悯人……”秦观摸了摸右下角的署名,“王老爷请过目,这便是与您约好的那副图。”王老爷狐疑地上前,左看右看,挑不出毛病,“这真是你作的?”“在下作画习惯于装裱处留名,您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