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炤想起很久之前她和他胡扯的时候说过的话——“你直接看灵魂的话,岂不是刚挂掉的老朋友转眼间就用同一个灵魂和你再次见面了。你之前伤心的难过的生离死别都喂了狗,多……多尴尬啊……”并不尴尬,因为他一般不会去特意寻找死者的灵魂,而当他用心去找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已经不在了。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说过的话,许下的诺言,全部变成可笑的泡影。怪谁呢?也许,并不能怪缙云。可不怪缙云,不怪他巫炤的话,又能怪谁?没有了西陵,没有了她,要是连恨都没有,他巫炤要怎么活下去?他凑近了她耳边,轻轻说话:“以前我问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巫之国。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她静默着,表情无辜到可恨。“你没有选择,我到哪里,你就必须要在哪里,哪怕我成了人牲,入了罪渊,你也必须要和我在一起。”半睡半醒之间,我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你们快来看,这里还有一具石棺!”活泼的少女音惊呼着,紧接着就是一声倒抽冷气:“这个……这个是活人吗?怎么看起来好像和睡着了一样……”“别动!”严厉的青年男性的声音响起来,他像是把少女拉远了点,自己凑近了些,几秒钟后才说道:“没有活着的迹象,是尸体。”“北洛,别动。”这次是清清冷冷的女声,禁欲又高冷的声线,却能听出其中的一丝紧张。她像是来到了离我很近的地方,过了几分钟才重新开口,声音带着不可捉摸的复杂情绪:“这个人……没想到她被葬在这里。”“你认识?”男声。“她是轩辕黄帝时期人族最强的战士,传言中,她曾一个人杀死了一只始祖魔。”“有熊最强的战士?你不是说,那时候轩辕黄帝麾下剑术最强是叫缙云的那个人吗?”沉默。女声重新响起,仿佛更冷了几分:“缙云确是当时剑术大家,可这个人却是单凭肉身便可与缙云一战的存在。不过她死得早了些,我对她并不熟悉。”“她……是怎么死的?”“我听说,她带着部落战士出征北方的时候遇到了魔族袭击,她让部落其他人先行离开,一个人留下来和始祖魔殊死战斗,始祖魔死了,她也没能回去。”“那,她可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少女低低地惊呼,“她叫什么名字?”“她……叫顾长宁。”……哎,这梦还挺真实。我迷迷糊糊听着在耳边的对话,哪怕是没醒也油然而生一股羞耻和骄傲混合的感觉。这种当事人没有出面,却听着路人一起吹彩虹屁的爽感简直让我飘飘欲仙,差点就想拍案而起参与进去一起进行自我吹捧。我想要动一下,却好像遇到了鬼压床一般,整个身体都僵硬得动弹不得。少女的声音继续响起:“她姓顾?我记得,那个时候的人们应该是很少有姓氏的吧?”“她并不是有熊的人,我听说,她曾是外族的战奴,来到有熊后向别人介绍自己时就是用的这个名字。”“说是传言,你对这人了解得还挺多的嘛。”女声静下去,我迷迷糊糊快要再次睡过去的时候,她才再次开口,这次的声音低了很多,像是带着怀念和追忆:“因为有人对我说过……很详细地说过。”“那,这里就是这位前辈的墓了吗?”“我看不像。”“北洛,你怎么知道的?”“凭感觉啊,这里的氛围古古怪怪的。要是这人真和你说的一样是战死在外,怎么会被葬在这种地方?而且你们看……她没有左臂,连尸体都不全,怎么会……怎么会……”“北洛?北洛!你怎么了?前辈,北洛他……”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充斥着让人不安的叫喊。我刚又袭上来的睡意被搅得一塌糊涂,这次是再也没法睡下去,我费力地挣扎了几下,总算是睁开了好像被胶水黏住的眼皮。好困。好累。仅仅是睁开眼睛,好像就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我迟钝地望着黑漆漆的上方,半晌都没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直到一张脸猛地冒出来和我四目相对,我还没说什么,她已经一声尖叫倒退一步消失在我眼前。“前辈……前辈!这个人……她的眼睛睁开了!”“……”这话说的……我就在屋里睡个觉,怎么搞得跟我诈尸了似的。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又一张大脸好像地缚灵一样幽幽地从下面冒出来,又和我对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