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沃堂像被说中心事,眼里的愠恼再也掩不祝「我只顾得了小姐。」他没打算和宫色祺同归於尽,小姐仍需他守护。他想活著,也要活著,不计代价。
「瞧你说得多么铿锵有力,若李家少爷人品差到极致,你又意欲为何?」展中南摇头又叹气。
「带小姐走。」冉沃堂沉声道。
展中南目瞪口呆,反手摸索到椅子,愣愣坐下,不可思议地瞪著他坚定的神情。
「你全部打算好了?」原以为这小子爱到深处无药救,需要人当头棒喝或用力推一把,没想到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不会傻到错失良机,更不会一味守候,不去追求。他只是在等莞儿有所表示,以便动作而已,因为他太尊重他的好小姐。
他严重错估了义弟的性子,原来他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能够掌握什么,承受什么。义弟是个凡事轻心的人,不在乎自己的命,不在乎朋友情,不在乎世间的变化,对自己的存在十分轻心,却能让莞儿勾起如此强烈的情绪,甚至不顾世俗目光地带莞儿私逃。
若是以往,义弟必会因顾虑莞儿的名节而却步。难道他对莞儿的感情已经克制不住,渐渐失控了?也就是说,他终究只是个普通男子,也会想要独占心爱的女子,与她共度一生?
「小姐不愿嫁入李家,她选了我。」小姐是他一个人的。冉沃堂硬邦邦的语气难掩柔情,与不易察觉的欣喜。「小姐想早点离开,我也是。希望你能谅解,欠你的恩情我会放存心上。」
「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乃男子汉大丈夫,我慧眼识英雄,识得一个折腰好汉。」展中南激动跳起,狂扑向他,冉沃堂机警的提臂格开。「你们的亲事,我要主婚,就当偿还欠我的情。」狂声大笑著,又扑向冉沃堂。
四只手缠来缠去,一双向前纠缠,另一双拨了又拨。最後冉沃堂不耐烦了,索性点住展中南的穴道,让他别来烦他。
「喂喂喂,好义弟,枉我对你这般推崇,你怎么忍心暗算我?」立在花厅动弹不得的展中南,哀怨呜咽,一双挂泪的眼珠子骨碌地随那个闲散的人影飘过来、飘过去。「义弟,奉劝你一句话,光做不说是不行的,当心我可爱的莞儿被嘴甜的公子哥儿拐走,相信你也发觉了,莞儿很有男人缘哦。」经过个把月相处,展中南早将莞儿视同己出,疼得紧。
走进内寝的冉沃堂,含糊说了句什么。
「啊!什么,说大声些,我没听清楚。」展中南故意拉长耳朵。
冉沃堂回睇他一眼,低低冷冷道:「你很聒噪。」
他刚刚明明说,小姐是他的,展中南差点吐血,冉沃堂又云淡风清开了口。
「改天再向你讨教二十四节气馄饨的做法。」冷然的声音隐含了笑意。
展中南被他冷不防的羞辱,气得差点爆破穴制,冲过去打死他。
「死小子,竟敢嘲笑我?快解开穴道,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展中南咬牙切齿,想跳脚又动弹不了。
他明明知道他这个卸任的前任武林盟主,原是一呼百喏的人中狂龙,性情倨傲,曾出口戏谑为爱洗手做羹汤的男人,贱若乞儿。谁知他随口说说,这小子就这么牢记在心了。
冉沃堂状似不经心,又淡淡哼道「还有百花蜜酿的酿法。听说你经常彻夜不眠,等著承接洛阳城的第一滴露水。」
「你给我闭嘴!」可恶!他情愿这臭小子只用那对刺人的死眼睛说话!可恶!
往後两个时辰,有幸行经展氏庄园的路人均会听见,一个凉凉的声音偶尔兴起说了什么,另一个含著火气的怒吼,像有一下、没一下被搔著虎须的可怜猛虎,气得虎牙痒痒却又扑不到恶意戏耍的人,怒火只能从嘴巴喷了又喷。
是夜,直到哭肿了眼的宫莞被娘亲释回,才解救了那个吼哑了嗓子、全身僵硬的可怜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