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和高宥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节,还是在朔方,听闻朔方的年节会摆上三天三夜的篝火不休,还会扛来一整只全羊自己动手去烤,与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样。周蔻心里是很期待的,拉了拉高宥的手,“我盼着年节的时候能出去转转看看,你到时候有空么,陪着一块吧。”高宥想了想道:“你有着身子,外头固然热闹,可也人多拥挤,万一有个好歹”周蔻快嘴快舌接了话去,“要是有个好歹,那就是你没护好我。”她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这些时日够闷死了,高宥也知道不能太拘着她,遂笑道:“好,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什么好歹的。”罗颂黑着脸将元易张道一行人送走,那李震的尸首还躺在自己名贵的织锦金丝绒毯上,罗颂抬了抬手,命人将尸首运了出去。余娇娇从屏后绕了出来,因她先前也出了主意,所以不敢多言,只是看着那尸首被人抬出去,心里一直打着鼓。“将军”她奉了一盏暖茶上前,可惜罗颂没那个吃茶的心情,略抬眼看了看她,揉着额角,“恐怕咱们和波罗的事都被他知道了,这回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余娇娇小声道:“也不尽然吧,那些流匪都是玁狁人,四皇子又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他才来朔方多久,哪儿会那么快知道。”罗颂哼了一声,“你当他今天叫张道来送李震的尸首,是为了什么,那就是在威胁我,想让我向他服软,李震是个不成事的,交代他办的事没办好,反倒把自己的性命折进去了,你没听那个姓元的说吗,叫我好好想想折子上怎么写,恐怕我要是不写,高宥就得将这件事往上报了。”余娇娇顿时花容失色,“啊?他他怎么敢,再说李震都死了,死无对证,若他真将事情上报了,将军抵赖不认也就是了这事要是被圣上了,那那将军会不会会不会”就是因为死无对证才麻烦,是黑是白全由他高宥一个人说了算,要是李震还活着,罗颂也不至于这样着急。女人一急起来只会哭哭啼啼,罗颂听着心烦意乱,拍案而起,吼道:“本将军会不会什么?你是盼着我早点死了是吧!”余娇娇显然是被吓到了,哭声咽回了嗓子里,“奴家奴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将军。”罗颂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他错着牙关道:“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我和高宥之间注定了鱼死网破,他是命大,但他那个媳妇却是朵丝萝花”余娇娇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也能大致摸清楚罗颂的脾性,他凡事要么不做,做了就定是要下毒手,不过高宥手眼通天,不好对付,可那个娇滴滴的皇妃却是个实实在在的靶子。她咽了一口唾沫,凑上前添了一句,“奴家听说,那四皇妃才有了身孕,四皇子将她千娇万宠着,当掌上明珠一般。”朔方说大也大,光占地就有几个京城那么大,可说小也小,有头有脸的人物就那么几个,高宥没来之前,青寰将军就是首位,可高宥来了以后,他被挤了下去,大家都眼巴巴的开始张望高宥。男人之间也就罢了,再怎么也传不出什么风言风语,但女眷们不一样,天生嘴碎又爱攀比,自打高宥来了,周蔻的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她有孕的事情原也就没打算瞒着外头,只是她自己窝在合琥馆不知道,外头可都传遍了。余娇娇如今最得罗颂宠爱,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她原是朔方当地乡绅的女儿,凭借着姿色出众,又能使手段哄人,在罗颂身边占得了一席之地,对于那个四皇妃有孕,当时知道时只是嫉恨几句,再埋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如今罗颂这么一提,她又将周蔻有孕的事情说了出来,罗颂的脸上果然浮现了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有孕?有孕好啊,高宥得掂量掂量着两条人命”周蔻有孕的前一个月,闻不到羊膻奶腥味儿,可还没到第三个月的时候,突然就爱吃羊肉了,那简直是顿顿少不了羊肉锅子,最后因为吃了太多,脾胃实热,流了许多鼻血后才减了下来。朔方什么不多,就是羊多,几乎每餐里都有羊肉,高宥怕她嘴馋,将自己一日三餐里的羊肉都去除掉了,每天巴巴吃着菜蔬,油荤都少见。这大半个月以来,该清剿的清剿,押送的押送,平定流匪已经进入尾声,高宥能腾出时间去了一趟倭刹人处,拿信物见了当地的扎磔。倭刹人虽一直同波罗相交甚好,但骨子里唯利是图,并没真有什么真心,自然乐得搅浑波罗和大爻之间的浑水,从中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