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晚上,岳纪明从战友那里吃完晚饭回家,迎接他的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笤帚盛宴。
他一边身手矫健的躲着,一边不解的喊道,“外婆,你打我干啥?”
虽然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数的,但是也不至于一句话不问,上来就动手啊!
方秀芝这会儿感觉自己气得老命都快没了半条,完全没想到一向引以为傲的大外孙,今天能给她整这么一出。
这以后啊,她都没那个老脸见左右两边的邻居。
一边打,方秀芝一边气喘吁吁的吼道,“兔崽子,出门前答应的好好的,会跟人家姑娘伢好好相处,还喝酒喜欢打媳妇,我看你是皮痒了。”
岳纪明心道果然,但是他真的对那个刘什么同志没有任何感觉,不想跟她结成革命伴侣。
担心老太太体力不支上蹿下跳的不小心摔倒,岳纪明只好放缓自己的脚步,故意挨了几下打,哎哟哎哟夸张的喊疼。
他知道自家外婆是个嘴硬心软的老太太,又念着他小小年纪成为孤儿,平日里心疼着他呢!
果不其然,方秀芝实实在在打了几下岳纪明,人还没怎么样呢,自己先开始心疼呢!
气呼呼的把手里的笤帚一扔,叉着腰吼道,“岳纪明,亏你还是军人,军人一向信守承诺,可你呢,竟然失约!”
虽然老太太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比起部队里的训练跟挠痒痒似的,但岳纪明还是假模假样的揉着自己的胳膊,满脸疑惑,“外婆,我怎么失约了?”
方秀芝狠狠喘了口气,才道,“隔壁你刘婶子前脚来我家告完状,后脚人钱医生就来家里,说姑娘在公园里等了你快一个小时,都没见你人来,你人呢?”
下意识的,岳纪明脑海里闪过那张精致灵动的小脸,以及少女清脆的声音,“劝你下次出门把眼睛带上”……
他摸了摸脑袋,确认道,“那位女同志姓齐,穿着格子春装,十七八的样子没错吧?”
方秀芝也不禁皱起眉,点头道,“没错啊!”
岳纪明声音提高了两分,觉得自己又有点冤枉,“我跟那位同志提结婚,人家没答应走了,这能怪我吗?”
虽然说他开口就知道人家不会答应,但是他说了,这个失败的责任就不是他的,他受不了这种委屈!
这下,方秀芝也有点摸不准,到底是不是对方姑娘伢不愿意跟自家外孙结婚找的借口还是有什么别的误会?
总之,她心里清楚,自家外孙是绝对不可能撒谎的,不管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的性格,还是因为他那一身军装。
眼看自家外婆也陷入迷茫,岳纪明又可怜兮兮的捂着肩膀,“外婆,你错怪我了,打得我好疼!”
然而,方秀芝只是警告的指了指岳纪明,“你活该,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说着,也不等岳纪明再说什么,匆匆忙忙的出了门,去找另一边隔壁的钱医生确认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
另一边,齐糖从公园离开以后,便转悠着在城里找黑市。
学生打扮的她也不容易引起人的怀疑,路上遇到红袖章别人也只扫了她一眼,没有多管。
大概找了两个多小时,齐糖才终于找到一个黑市地点,就在棉纺织厂和手套厂中间的一条巷子里。
据她观察,总有人在这附近溜达,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进去的时候看着还挺轻松,出来的时候则眼神里充满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