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稚到小溪边洗帕子,洗着洗着帕子飘了。她是被阳光下摇曳的一串串红果吸引了。那是山楂。山楂树的叶子早已落光,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垒满红珍珠似的果儿,看上去分外惹眼。赵稚直起身子满眼殷盼地朝山楂树走去。“喂,你手帕不要了?”周斐之刚才在修练,练着练着那家伙又过来给他擦汗,汗擦着擦着,越擦越多,功自然也练不下去了。他见她走出屋,自己便也起来走走,活动活动,努力将血气压下去。然后就在屋后的溪边看见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帕子洗着也能走神。他折了段树枝挑起湿帕子走过来,就见小姑娘压根没在听他说话,一味只盯着树上的果子看。这时候,沉甸甸的树梢边突然刮来一阵奇怪的风,一颗最大最红的山楂果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她手边。赵稚托起了那颗红果,眸里晶晶亮亮的。“是冰糖葫芦!真的是冰糖葫芦,原来是树上结的!”赵稚认了好久终于认出来了,急不及待地捧起果子,小心翼翼用细牙啃了一口。那一刻酸得她快哭了。身后的某人一边给她拧干帕子,一边不厚道地取笑。“傻小孩,是谁告诉你糖葫芦树上结的?”说着他把拧干的帕子递还给她,走到她前面,隔空一掌击到树干上,顿时,像落红雨一样,红果子纷纷落下。周斐之负着手微微侧头看她,眼睛长在头顶似的,差遣她道:“把果儿捡起来,搬到伙房里,爹就让你尝尝糖葫芦什么味。”赵稚一听有糖葫芦,急急忙忙用湿帕子包起一个一个果子。最后周斐之嫌她捡了大半天还没有他一个手掌那么多,只得也弯起腰来帮她捡。赵稚还在一个果儿一个果儿地捡,好不容易终于捡了满满一手帕,抬头时发现他已经用外衣包了满满一大包往伙房里扛去了。“还不快些。”眼看着他又再次捡完满满一大包扛着在面前走,赵稚才“哦”了“哦”,急急忙忙捧起一双手能包住的小包果子尾随其后。“那个你辛苦了。”依誮站在伙房里,看着满满一桌儿都是周斐之扛回来的山楂果,她有些抱歉道。“那还站着干嘛?快去把果子洗了,把炉灶火给生了。”周斐之把木桌上的果儿拨开一点,屈起一条长腿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桌上。赵稚端着洗果子的陶釜走出去一步又走回来,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怎么还不去洗?”周斐之单手搭着膝盖上看她。“桌子是用来摆放食物的,不是用来坐的。”小姑娘一板一眼道。“那又如何?”周斐之斜眼看她,把另外一条腿也放了上来。“你应该坐在长凳上。”她提醒道。“不坐,凳上脏。”这伙房如今用得少,只有木桌偶尔用来摆放锅瓢餐具,虽然上来的时候冯高他们把这里一切就清扫一遍了,但过去那么久,除了经常使用的木桌外,长凳上也早已铺满了灰尘。“可是,难道你以前闭关的山洞就没有灰尘吗?”小姑娘皱起小眉头疑惑道。“我会让人进里铺上厚厚的毛毡,防脏的。”周某人欠欠地支起脑袋。赵稚搁下陶釜,用帕子擦了擦长凳。“好了,现在可以坐了。”周斐之向下睨了眼长凳,上头除了被她的湿帕弄湿外,还沾了不少包裹山寨时粘上去的泥块和草根。“不坐。”他蹙眉,别过脸去不看她。“不行啊,你一定要坐,你不坐我就我就”赵稚急红了脸蛋。以前她爹爹说过,桌子是用来摆放的,凳子、椅子才是用来坐的。周斐之被个固执的姑娘缠得烦了,一把从桌上腾来。“算了算了,你爹不坐了,我去洗果子,行了吧?”他三下五除二,将小陶釜里的几颗果子和桌上一大堆果子全倒落在一个大木盆里,单手扛着到外头水井汲水去。后来周斐之把山楂果全洗了后,又自觉把炉火也生了。原因是他在等赵稚生火,无聊时用脚踢起木柴,用手掌划起掌风将柴片得稀碎后,又遭赵稚说教了。“不珍惜东西是会是会折福的!你可知道木柴是”小姑娘双眸红红,握紧粉拳颤栗地对着面前高她一大头的男子迎难道。直到周斐之在锅里热好了糖浆,还始终没明白过来自己到底是怎样一步一步落了小姑娘圈套的。明明他才是她爹不是?“哎!这糖怎么变黑糊糊一团了?”刚才小姑娘还趴在灶边看酱黄的糖浆咕嘟咕嘟欢快冒泡,没一会儿糖就焦成黑炭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