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雁生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一身冷汗从床上弹起,大口大口地喘息,惊慌捂住自己的脖子,上面好似还残留着被利刃劈进、皮肉绽开骨头碎裂的痛意。
“你要逃婚。”
天已经亮了。
穆雁生听见水声,扭过头看向窗外。
细碎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留下道道爬行而过的蜿蜒水迹,外头的天气灰蒙一片。雨下大了。
梅雨季的雨总是来得毫无预兆。咚咚。
敲门声响起,方娅推门而入,见他还赖在床上,打趣:“明天就结婚了,怎么还无精打采的?”
穆雁生不说话。
方娅看他神色不对,坐到床边探他的额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穆雁生还没从梦境里缓过神,“昨天……喝太多了。”
“你这孩子,我让孙姨给你煮点醒酒汤,你待会儿起来喝。”
穆雁生点点头算是应答,心里却总是发慌,十分难受。
他去冲了个澡,希望能迅速清醒过来,洗完满身是水走到镜子前时,他随意一瞥,然后愣住,他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抚上脖颈处的胎记。
“身上的胎记是上辈子死亡留下的记号。”
“你怕不是上辈子犯了什么大事,被砍了头吧。”
井露露的话在自己耳边乍然响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穆雁生笑出了声。
“我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笑着笑着,想到梦里商尽也的脸,嘴角就僵住了,彻底耷拉下来。
穆雁生精神不佳,午饭也没吃多少,整个下午都倚在阳台沙发上看雨,看着看着又打了个盹。
这次梦到了更多奇怪的场景。
蒙了一层灰的苍穹下,有间又小又破的茅草屋,他穿着身脏兮兮的麻布衣衫,像个小叫花,抱着腿蹲在茅草屋的屋檐下,数着天上落下的雨滴。
雨水一滴一滴砸进地上豁了口的瓷碗里,溅起一片水花。
又梦到漫天飘雪的雪原,和长发的商尽也。他穿着那身霁蓝色的衣衫,和他一同走在风雪里。
入夜,寒风呼啸,他们在小小的雪洞里互相依偎取暖。
商尽也抱着他,问:“你想不想跟我走?”
他低头看着商尽也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右手手背无名指下方有一粒小小的痣。
他点点头,往商尽也怀里钻了钻,轻声说道:“好。”
后来,商尽也带着他来到了繁华的宫城内,他褪去雪山中的那身装扮,换上了精美的华服。
他看到自己低着头站在商尽也面前,怯生生地递给他一样东西。
“你刀上的挂穗丢了,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个手工做成的廉价挂穗,紫色的石头轻轻落在商尽也掌心。
商尽也将挂穗别在了腰间长刀上,道:“谢谢,我会好好珍惜。”
石头撞在刀刃上,叮呤叮呤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