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喜侬一怔,才反应过来,永和帝说的是谁,道:“奉恩侯府的五姑娘到了及笄的年纪了,奉恩侯夫人应当是带着五姑娘会京行及笄之礼的。”永和帝神色晦暗不明,道:“那是她兄长的孩子吧!”徐闻之,徐远山啊!永和帝心中叹道。他多少年没有故人入梦了,这几日,却日日在梦中见故人。有他的兄长、他的弟弟弟妹、还有他的妹夫……他忽然有些庆幸,当年放过了姚家二姑娘,留下了徐远山的孩子。这样,他心中的愧疚多少能少些。田喜侬没有打断永和帝的思绪,当年他得幼彧真人一卦,躲过一劫,故而姚氏国史案发,他才及时通知了陆天师,救下姚幼彧。“她离京得有十五年多了吧!”永和帝恍惚问道。田喜侬道:“差不多是这个年岁了。”“呵!”永和帝轻笑,“说到底,她与我是一样的人,和徐远山他们不是一路人。”田喜侬偷偷看了一眼永和帝,看着他不再年轻的脸上带满了讽刺,一时之间也不敢回话。殿中的烛火一明一暗跳动着,永和帝不知在想些什么。“如今姚家的案子翻了,下一个是不是该给梁王平反了?”永和帝不冷不热的说道。田喜侬闻言忙跪下,瑟瑟发抖,不敢发一言,姚氏一族是莫须有,可梁王一脉是谋逆,谋逆案平反,恐怕永和帝皇位不稳。“瞧把你给吓得!”永和帝看着田喜侬的样子嗤笑道。“老奴年纪大了,不经吓……”田喜侬颤颤巍巍道。永和帝长叹一口气,如今朝堂上理国公府的胃口被他喂大了,江原穆氏都盼着三皇子将太子取而代之。可眼看着,太子愈加势弱了,晋国公府虽也是范阳齐氏出身,如今像是放弃了太子一般。不过永和帝也明白,大楚五姓之一的齐氏、四公之一的晋国公可不会贪恋一个从龙之功,因为不管皇帝换了谁,范阳齐氏都难倒下。齐氏不是姚氏那样的后起世家,那是自大魏朝便有的百年大族。---“你是说昌意郡主也已经秘密进京了?”南颖惊讶道。“北地战马一事牵扯到琅琊王府,此事一出,琅琊王府不保。”谢昭说道。这也是昌意郡主为什么要劫持南颖拿回账本的原因。南襄皱着眉头:“本来议定明天春末,大哥开雁门关,秦将军带两万精骑奔袭中州。如今我们昌意郡主已然进了三皇子府上,恐怕她已不打算再拿回账本,而是另有所谋了。”南颖皱着眉头,说出担忧:“北地抽调两万精骑,可会给柔然可乘之机?”谢昭安慰道:“柔然有周靖北对付,如今寂空已到西北六部,阿伏干氏便师出有名了,柔然各部对斛律重光也不是完全一心一意。”南颖闻言,安心不少,道:“大楚内乱,朝堂更替,最容易让异族趁虚而入。”谢昭攥着南颖的手,安慰道:“你放心,不会了。”南襄死死盯着谢昭拉着南颖的手,在他面前,谢昭都这般无所顾忌,那在人后……南襄看着火气更大了。南颖感受到南襄那能杀人的目光,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抽了出来,还不忘瞪了谢昭一眼,警告他收敛一点。“那接下来有何打算?”南颖直接问道。“昌意恐怕会撺掇三皇子篡位,将马场一事、以及梁王一案、文德太子一事,都推到当今官家头上。”南襄说道。永和帝固然有错,幕后之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三皇子宫变之时,便是两万精骑入京之日。”谢昭道。树中草永和十七年腊月初八,南颖及笄之日。伴着年味,在奉恩侯夫妇、忠勤伯太夫人和一众兄弟姐妹的见证下,南颖完成了及笄之礼。谢昭托南襄给她戴了一支竹枝白梅玉簪,有竹之气节,有梅之馥郁。南襄亦是给她找了一支珍珠簪,珍珠是东海珍珠,还是少见的粉色珍珠。笄礼之后,南颖本以为会过几日安生日子,没想到,先是那位云侍妾被抓到偷人,让奉恩侯打死了,再便是四姑娘南秀与三皇子暗通款曲一事被家中发现了。南颖没有想到,南秀竟然与三皇子还有勾连。这事儿思过堂是去不了了,奉恩侯大发雷霆,将南秀关回了她自己那小院中,不给吃喝。南颖带着织星来给奉恩侯夫人请安的时候,温姨娘正哭着替南秀求情。“夫人,阿秀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求求您再跟侯爷说一说,放过她吧!哪怕让她绞了头发去家庙做姑子也好!她已经不吃不喝三日了,再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温姨娘声声泣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