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轻嗤一声,道:“事情虽好,但总有人看不惯。李氏吵着三阿哥没办过,那四阿哥也不能办。钮祜禄格格当然不答应,李氏便和她吵了起来,还说……”四爷忽地止住嘴,不想让李氏的那些小心思扰了尤绾的清净。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被大人挂在嘴边比较,非要分个上下,四爷想想都心烦。四爷自己也明白,生在皇家宗室的兄弟,难逃相争的命运,但如今就能窥见这样的苗头,实在让四爷有点心寒。尤绾像是没有注意到四爷的欲言又止,宽慰道:“侧福晋这么说,应该只是心疼三阿哥罢了。爷别多想,她们都是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四爷忽地冷笑一声,抬眸看着尤绾,“难道你认为,打压兄弟,抬高自己,也是为孩子着想?”尤绾没想到战火会延伸到自己的身上,立即睁大眼睛,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要我说,小孩子健康快乐是最重要的,兄弟之间自然是要互帮互助,何必争那些虚名?反正都是您的儿子,以后的前途总不会差的。”再不济也是个郡王贝勒,说不定还能混个亲王当当,实在没必要争来争去,当个咸鱼不好吗?四爷收敛冷意:“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们也不明白。”尤绾默默无语,心想别说她们,就是您自己不也不明白吗?平平安安的贝勒爷不当,非要去争着当皇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四爷不知道她在胡思乱想,沉吟片刻道:“几个阿哥都年岁相仿,等过了三岁,爷就让他们都迁到前院去。”免得被各自的额娘所影响,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尤绾不用细想也知道,四爷肯定是联想到他自己,还有他那帮不省心的兄弟。这种话题尤绾如今可不敢触碰,她知道的越少越好。好在四爷也没继续纠结此事,让苏培盛将前院的公文搬来,当晚就在芙蓉院歇下了。入睡时尤绾察觉到背后四爷时不时翻身,似乎一直没睡着。看来四爷对两个儿子的事情还没释怀,不过尤绾也做不了什么,轻轻掩唇打个哈欠,转眼便睡熟了。谁知道睡梦中被四爷从身后弄醒,尤绾被颠得恍惚,听见男人抱着她一边动一边说:“绾绾,你给爷生一个,好不好?咱们一起教他,好好疼他。”尤绾想说不好,奈何这个念头刚刚划过,就被颠散了,只能任由四爷为所欲为。自从四爷亲口应允给四阿哥大办百日宴,整个后院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从宴会的菜式点心,到大厅的一应布置,都需要尽早安排,每日只见流水般的婆子太监往正院涌,又各自领了牌子去采买。尤绾原以为这些都是福晋在操劳,想着举办这种大型宴会还真是不容易。直到有一日耿格格来找她闲话,才知道福晋早就当了甩手掌柜,如今一应事务都是钮祜禄格格在处理。“没办法,这是她亲亲儿子的事,旁人哪愿多管?正院那位不过是占个名头好发请柬罢了,只有她自己在意办得好不好,若是让福晋来,顶多就是不丢主子爷的脸面,过得去便罢了。”耿格格啧啧道。果然到了宴会那一日,尤绾注意到福晋从一开始便端坐在上座,和入席的各府福晋们说说笑笑。茶水点心这些东西,都是钮祜禄格格站在廊下传人上的,福晋身边的赵嬷嬷抱着四阿哥立在福晋身侧。四阿哥才三个多月,谁抱着都笑呵呵的,席上的女客们逗他玩,都夸福晋将四阿哥养得好。尤绾不知道钮祜禄格格听见这话是什么感想,她一个局外人都难免有点堵心。耿格格和她按照规矩坐在宴席后方,这里是专为她们这些格格设的席面。尤绾倒乐得和耿格格一起躲个清闲,不用到贵客们面前赔笑脸,安安静静吃东西就行。但总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众人都入席之后,外面的戏台子咿咿呀呀开始唱戏。坐在次席的李侧福晋忽地把筷子一放,玉箸击倒杯盘的声音十分刺耳,引得众人都往她的方向看去。尤绾和耿格格也听见了,纷纷停下动作,诧异地望过去。上首,福晋带着笑意的神色一僵,转而开口道:“李氏,你失仪了。”李侧福晋浑然不见半点羞愧,掩唇轻笑起来:“哎呀,妾身看戏入迷,一时手抖,连筷子都掉了,实在是对不住各位。”福晋道:“无妨,让人换一套就是。”次席旁候着的侍女立即上前,伸手要将李氏打翻的碗碟撤下去。却不料李侧福晋拦住她,抬手指着廊下的钮祜禄格格:“你先下去,让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