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图南的回答居然是:“跟我出去玩吧,散散心。”杨枝满心的诧异,即使是图南很小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要她和他出去玩,他很少和她提出什么要求,整日都一丝不苟地练剑打坐,每次都是她怕他性格太闷了主动把他拉出去溜达。他是怕她在这里太闷了?杨枝想了想,问他:“你要去哪里?”图南:“下山看看,师父说他缺了几样东西,需要去集市买,我们买完可以在山下住一天。”杨枝有些不想去,她这个身体状态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犯病了,况且下山的路太长,她无法御剑,又没有力气爬石阶,实在拖累图南。她正准备一口回绝图南,谁知,他绕过桌子走到她身侧,低下头,两只手分别支在她的身体两侧,在她耳边说:“姐姐,我想和你一起去,你陪我去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出门了。”他的声音很轻,好像猫在她耳边轻轻地抓了一下,其中暗含的期冀浓烈到杨枝都有些不适应,从脊梁骨那里打了一个激灵。左右只有最后一个月了,要不,就随他去吧。他敢带她这个病人下山,那她就敢跟他下去,有什么呢?她心里摇摆的天平很容易就偏到了图南的那一边,她放下笔,叹了口气:“我收拾一下东西。”图南:“嗯。”片刻后,两人走到了下山的地方,图南直接召出了自己的长剑,让它漂浮在他们两人的身前,而后,他回身,面对杨枝,在她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踏上了剑身,他的脚刚踩上去,淡蓝色的剑便如飞矢般疾驰而去,一路风声如啸。杨枝被他抱得格外不对劲,她不习惯被人抱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图南抱她的姿势是不是有些奇怪,和她多年前抱他的姿势一模一样,一只手放在后背,另一只手箍在腿根,她就坐在他的胳膊上,像个小孩子。她一贯知道他已经长大了,但这种角色倒置还是让杨枝觉得有些微妙,虽然在高空中,但她也忍不住地挣扎了一下:“你把我放下来,我可以站着。”大概是报复吧,图南干脆利落地拍了她的后背一下:“别动。”杨枝:“……”还好没有拍在过去她拍的那个地方。拍完之后,图南语气平淡地补充:“我不放你下来,万一你突然疼起来,掉下去怎么办?”他说的也对,杨枝不再动了,抓紧了他的肩膀。图南被束起的长发被风吹着,有些发丝被吹到杨枝的脖子那里,挠得她很痒,她不想管它们,但飞了一会儿之后,那些柔顺的发丝好像被吹得太乱了,她看不下去,只能勉强腾出一只手,五指做梳,顺他的头发。顺着顺着,杨枝停下了动作。太亲近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图南给她的感觉和往日格外不同,他们好像太亲近了,就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她隐隐地觉得不真实。等他们到达集镇的时候,天色还早,图南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个单子,便开始领着杨枝到处买东西。等到所有东西都买完,刚好已至傍晚,他们索性步行至餐馆吃饭。刚一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喧闹气息吵到了,一个穿着新做绸衫的中年人对他们喜笑颜开地拱手:“今日我家娶媳,包下此店作为招待,进门的都是宾客,请上座。”像这样的喜事,掉头就走反而不美,两人对视一眼,便走了进去,喜宴分了男桌女桌,两个人挑了不同桌但刚好相邻的位置落座了。吃到一半,刚刚那位中年人端着酒杯到图南那桌敬酒:“非常高兴各位能来到此地和我一同庆祝小儿的婚事,大家同饮一杯酒,祝我儿和我儿媳两人和和美美,白头偕老!”大家都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杨枝偷偷地看,发现图南居然也跟着其他人喝了杯酒。他之前喝过酒吗?不会喝醉吧?杨枝又开始担心。果然,世上的事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倒霉的事情只要人敢想它就敢出现,没过多久,图南那边就出了一个小状况。杨枝只听见那边几个人在随口说着“只有夫妻才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这样的话,而后,图南就非常莫名其妙地插了进去,话语不清地说:“谁说的,我和我姐姐也能白头到老。”他刚说完,那几个人沉默了一刻,过了一小会儿,才有人问:“你有毛病?”杨枝:“……”那人又说:“谁想和自己姐姐白头到老啊?”他这一问,图南就开口了,声音里含着醉意还有一分理所当然:“我!”那个人大概也看出来图南醉了,啧了一声,没和他正经理论,只是开玩笑说:“你已经当鳏夫不娶媳妇,你姐姐可未必想当寡妇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