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柔眼珠一转,哭得更大声,把三分委屈、三分后怕、三分恐惧、一分难堪表演得淋漓尽致。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有木有!被人用床单反绑的汪大奎低着头,躲避众人鄙视憎恶的眼神,暗道倒霉,着了这对叔侄的道。眼下辩解他只是偷东西,没有欺负这丫头,那更倒霉。女列车员王菊心惊胆战,生怕展建军把她供出来,没想到他只字不提,逮着汪大奎训。王菊心慌意乱,一个劲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巡逻时没发现——”周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南来北往旅客,大家伙七嘴八舌地讨论。“我先前就瞧见这男的窜来窜去,原以为是惯偷,没想到不要脸,竟然想非礼人小姑娘!”“丢死人了,这么大男的看穿着,不像没老婆孩子的,怎么非打起这种主意。”“报警,赶紧报警,这种人千万不能留在火车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攻击汪大奎,展柔哭得‘更凶’,闹着要下车。展建军态度强势,非要列车长给个说法。列车长示意众人安静,他已经第一时间报了警,等停靠下个站台,就会有人把汪大奎带走。“大家伙别急,先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看好你们自己的行李,这件事我们会负责到底……”等围观旅客散掉,列车长跑去联系上面的领导,跑回来与展建军沟通,最后不仅退还四张卧铺的票钱,还赠送了两份纪念品。展建军见好就收,展柔顺势止住哭闹。一刻钟后,列车停靠东水站台,有穿着制服的铁路民警上来把汪大奎带走,展建军和其中一位民警悄悄说了几句话,对方表示理解。“您处理得很好,没有引起其他骚乱,保证了大部分旅客的财产安全,我们一定会高度重视这件事,会请列车长配合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对方问展建军的工作单位,声称等案子结束后会寄一份奖励给他。展建军婉拒,“不客气,这是我们老百姓应尽的义务。”火车再次启动后,那位叫王菊的女列车员再也没出现。展建军浑身发软地往卧铺上一躺,“丫头,我就不该听你的话,白白遭人戳了一针,到现在脖子还疼。”“二叔,您这是为人民服务,怎能计较这点小事呢?”“就这么放过王菊?万一她要报复我们怎么办?”展柔眼睛通红,正在用湿毛巾敷眼睛,她没有打草惊蛇的原因就是想要引出王菊背后的产业链,能够弄到医院的麻醉针和麻醉药,王菊本事不小。“她不会报复,她与汪大奎只是露水姻缘,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呢,更何况是她?”“言之有理,不愧是我的好侄女,料事如神。”“得了,别拍马屁了,赶紧抓紧时间补觉。”“好嘞。”之后一路无话,叔侄俩各自休息,一直到下午三点左右,列车终于到达京城火车站。十二月的京城,早早入了冬,温度比金城低多了。展建军儿时的发小开车来接他们,对方叫史来富,名字和身形匹配,乐天派的可爱中年大叔。“嘿,几年不见,你座驾升级了啊,竟然开上小汽车了!”国产牌子小汽车,这年头能够买得起私家车的少之又少,都是万元户。史来富替他们开车门,“你就别嘲讽我了,我这是买的人家二手车,哪比得上您在南边发财?”展柔笑着坐到后座,好奇地打量外面的风景,不管前面俩人废话叙旧。史来富家住贵人巷,巷口窄小,他把车靠着墙根停下,招呼叔侄俩下车。“他侄女,不好意思,车子开不进去,麻烦你走几步,就在胡同里第三家,很近的。”“没事的,来富叔,你叫我展柔就行。”展建军提着金城带来的土特产,与史来富边走边说,展柔跟在他们身后。史来富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托祖上的福,他手里有三套四合院,不过院子都不大,其中两套已经租出去,留下一套准备给将来孩子结婚用。贵人巷胡同第三家正是空着的这套,主屋面朝南,还有东厢的客房,总共两间屋子,院子虽小,胜在干净,唯独没有厕所,得去巷子口的公共厕所。史来富接到展建军的电话,得知他要回来,亲自抽空过来打扫了这屋子,还给他们准备了新的床单被褥。“我这屋子别看地方小,但比外边旅馆干净,你们放心住,待会儿我们先去吃晚饭,饭后带你们去周边逛逛,附近有夜市,有好多不值钱的小玩意。”展建军递给史来富一条进口烟,“老史,咱俩谁跟谁,别客气,你去忙你的,我们自己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