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了更好的”,薇薇安撇了撇嘴,“我应该没跟你说过我家里吧。”卡罗琳和薇薇安都不怎么讨论自己家里面的事。卡罗琳从前觉得同这边的“家人”隔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除了之前帮明妮问工作,几乎没怎么提过。而薇薇安也很少说家人,至今卡罗琳也只知道她有个哥哥,正和自己的妻子在纽约做生意。“我哥哥曾经在玛格丽特父亲的公司工作,她后来带着大笔嫁妆和我哥哥结了婚,连两个人做生意的本金都是从她的嫁妆里出的,这间公寓也是她做主买的。”薇薇抱住手臂继续道,“她心里其实看不上我们家,所以我刚来芝加哥的时候,虽然有家人在这,却只能和朋友租住在外面。直到他们搬走前我哥哥才开口,希望我可以住进来,否则这间公寓多半是要被玛格丽特租出去的。”“你哥哥也有自己的苦衷”,卡罗琳安慰道,有所得必然有所失,听起来他哥哥还是所得比较多。“不过,听你的意思这位玛格丽特女士应该很看中自己的所有物,我们就这么用了她的咖啡机没事吗?”薇薇安仰头一挥手,“凡是被她留下的都是不想要的,当时她搬家可是连雨伞架都带走了,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打算再回来。”对卡罗琳而言,别人的故事总是不如眼前的古董手摇磨豆机有意思。她在薇薇安的帮助下把机器清理干净,从玻璃罐里舀了大约两人份的咖啡豆,倒进了磨豆机的凹槽研磨。在过滤器上挂上细纱布,热水浸湿,再将磨好的咖啡粉放入,慢慢倒入热水,时而静置,等着咖啡的香气随着水蒸汽一起升腾。卡罗琳将滤好的咖啡端给薇薇安一杯,又倒了一杯给自己。“你在哪里学的做咖啡?我记得餐馆里不是这么做的”,薇薇安问。“在家乡”,卡罗琳含糊道,曾经追求“文艺范”的时候学的。“那你是怎么喝出来好不好喝的?其实我觉得纯咖啡又苦又酸又涩。玛格丽特之前沉迷的东方茶叶,我也喝不出好在哪。”“你要听实话吗?我也不知道它哪里好喝。”卡罗琳深深地吸了一口咖啡香。曾经的她在咖啡店买调制咖啡居多,当初也是为追求“感觉”而去尝试了传统滤泡,算是无心插柳,到现在还能用得上。“它对于我而言,一开始是一种象征吧”,卡罗琳轻声道,“后来就成了一种需求和习惯了”。薇薇安眨了眨眼,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过了一会儿,薇薇安又想起来一件事,侧头问卡罗琳,“最近有劳拉有联系过你吗?”卡罗琳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劳拉的近况,自从上次和夏洛蒂一起去探望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联系过。前几天她倒是按劳拉新公寓的地址寄了一张圣诞贺卡给她,只是没有回音。“她联系过你?”卡罗琳看着薇薇安像是有话要讲,反问道。“嗯,上周我们见过,她来找我问点事情”,薇薇安点头说,“她最后说可能来不及去找你,说是怕你担心,让我有机会告诉你一声,她和杜鲁埃结婚了,因为有些仓促,所以没有在芝加哥举办婚礼,再说也不方便请我们这些以前的同事。”卡罗琳听了薇薇安的话,为劳拉松了口气。劳拉这场一个人的战争,暂时算是赢了吧。至于她没有亲自告诉自己,卡罗琳也能理解。说到底,她和劳拉也不过就是共事几个月的关系,当时她的话有些交浅言深了。若不是因为杜鲁埃和故事里的嘉莉妹妹有些牵连,卡罗琳当时也不会那么激动。“他们还住在那间公寓吗?”“杜鲁埃送她去乡下了,劳拉说她大概会生下孩子再回来,按她的情况,这样比较方便。”“其实那时候大家都知道了吧?”卡罗琳后来回想起来,觉得大家的反应过于平静,实际上那段时间劳拉露出的小破绽很多,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都看出来。“也没有,安妮猜到了一些,乔安娜那个小傻瓜到现在都以为劳拉是回家养病。”和薇薇安接触的时间久了,卡罗琳越来越觉得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薇薇安似乎对与己无关的事都漠不关心,但对朋友又很重感情,还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各种新鲜事。特别是今天见了薇薇安私下里的样子,感觉就像是竖起坚硬的外壳,掩盖着内里的柔软和好奇。两个人聊着天,又玩儿了一会纸牌游戏,晚餐则做了点三明治,一直没离开点着暖炉的会客厅。“你知道我们现在缺点什么?”卡罗琳坐在沙发上,指着不远处的墙面说,“一个家庭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