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打入冷宫。
一个我、两个老嬷嬷、三间破殿和四方宫墙,这就是全部。
“奴婢劝娘娘还是不要妄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嬷嬷见我时常望着宫墙外面发呆,以为我是想出冷宫复宠。
“您重伤侧妃娘娘,太后和拓跋一族执意要将您处死,王上好不容易保下您的命。”
“然而苟活容易,复宠却难。”
我虚弱地笑笑,没有反驳。
早在和亲车队的马车上醒来,我或多或少也想到了我的结局,只是我没想到会连累了玉枝。
我十分不甘,望着自己的双手苦笑,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踢打了她那么久,竟没能将拓跋意杀死。
两个老嬷嬷百无聊赖,聊起了旧事。
她们讲到从前侍候过的主子。
“也是像娘娘您这般被贬到了冷宫,倍受磋磨,处境艰难。”
“只是那小主子争气,被送到敌国当了七年质子,受尽屈辱磨难后回到北褚,忍辱负重积攒壮大自己的势力,最后如愿所偿登上高位。”
她们睨我一眼,“此中种种苦涩,想来娘娘从未体验过。娘娘先为公主金枝玉叶,后为侧妃受王上庇佑,有什么矫情到活不下去的理由?”
是么?原来在傅硫台的亲信看来,我所为皆算矫情。
近来我吐血越发严重,至此喉头又感腥甜。我拿出手帕压在唇角,将沾了血的手帕缩回掌心。
嬷嬷给了我一杯水,顺着我的背,苦口婆心道:“娘娘,女人该要懂事一些。王上是有苦衷,你前不久给他闯下如此大的祸事,他不杀你已是保留了极深厚的情谊。您莫再要以如此方式吸引王上注意,伤的也是您自己的身体。”
我笑笑,“你们跟傅硫台也这样说吗?”
她们撇嘴,“自是要瞒着王上。”
“我们是看着王上长大的老人,都希望他能不受外界干扰,稳坐北褚王座。”
又皱眉:“怎可直呼王上名讳?”
我笑笑,不再说话。
嬷嬷们用心良苦,每日都劝我不再奢望,振作起来,莫要再作践自己的身体。
她们是好意,可难道她们概念中的女子,向来是生死不顾,争宠为大吗。
后来我说不出话来,每日只勉强能支起在床上,听她们说一两句话。
“娘娘,您再怎么虚弱王上也不会知道的,春日已到,倒不如好好起来晒个太阳。”
“装病久了身子气场就弱,气场弱了就真会病倒,娘娘莫要再开玩笑。”
“南去的燕归来了,多么生机勃勃啊。”
因着这句话,我突然想到。
南去的燕会归来,蓄势待发开始下一个年。
可惜我是北上。
我死后,两个嬷嬷还将这个消息瞒了又瞒,只因不愿傅硫台处理政事时分心。
她们将我就地埋在东南墙角。浅浅挖了个坑,松松埋了层土。
不知为何,我死后还保留灵识,成了一道不惧日光不知饥寒的魂体,飘在空中。
只是我离不得我的身体,只能在离我身体三丈范围内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