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人们各自回了自己的座位,还在讨论刚才的比赛。“特朗克这么拼的倒出乎我的意料。”“也不知道是不是店主和他说了什么好处。”“再有好处能这么拼?我猜还是和人家打了什么赌,一旦输了那就赔不过来了。”“那倒是有可能。”……耳边的声音一片嘈杂。亚伯脑子发懵,仰头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才想起来到这里的目的。我是来打探消息的。他用力甩甩头,却把脑袋甩得更晕了。“你在干什么?”该隐在一旁问。“我……”亚伯留意到他们面前空空的桌面,终于发觉不对劲,“我们怎么没有掩护?”“掩护?”该隐顺着他的手指望向桌面,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我们应该点两杯酒。”“点。”亚伯颔首,“怎么点?”“叫人吧。”该隐的声音也有点不确定,“该叫人的。”路过的女性侍者听见他们的对话,托着酒盘来到他们面前,热情地笑道:“要叫人来伺候两位吗?我们的价格可是……”亚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暧昧含义,连忙摆手:“我们只要点……点酒。”侍女看着他们一副昏头昏脑的样子,咯咯笑出声:“两位刚刚在吧台上喝的是哪一种?”酒桌前两人对视了一眼,看起来都在努力回忆。亚伯的反应速度最终还是比该隐快了一点,高声嚷嚷道:“月露!”侍女眨眨眼,撇嘴默念了一句“又折腾人”。“折腾?”该隐耳朵尖,捕捉到这个怪异的词,“他是故意的?”“新人来到酒馆,当然要用我们最好的酒招待。”侍女连忙为守门者开脱,“而且我猜……二位也很满意?”她的目光在两个面容俊秀、各具特色的青年身上来回打量,见他们的表情松弛下来,便微微笑了:“两位要点什么酒?”“有什么酒?”亚伯问。“既然两位是新人,我推荐随意尝尝店里的招牌,不如就来两份随机。”亚伯不等该隐反应,立刻接了口:“要了!”“请稍等。”侍女微微欠身,转了方向。该隐转过头看向亚伯:“你不能喝酒。”“我能。”亚伯一捶桌面,“你这样说我,我可要生气了!”卑劣的挑衅暗红色的酒液在阴暗的光线下闪着沉郁的光泽,紧附杯壁,质感浓稠,宛如血液。亚伯直直地盯着该隐手里的酒杯:“你……那是什么酒?”“应该是蔓红果。”该隐心满意足地晃动酒杯,“城里的特产。”酒杯倾倒,酒水入喉,多余的液体粘在唇角,像啜饮鲜血后留下的痕迹。亚伯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突然觉得口渴起来。他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我们现在在等什么?”该隐问。亚伯被酒精刺激得嗓子疼,呼呼地喘着气:“什么?”“我们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喝醉了?”亚伯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可笑,“我们当然在喝酒。”“为什么……喝酒?”“管那么多干什么?”亚伯抓起酒桶,给自己重新满上一杯,“喝!”酒馆里愈发热闹起来了。舞台上一堆人群魔乱舞,一旁的乐池里传出震耳欲聋的爆破音效声。该隐的位置看不见乐池,便从座位里起身,探头往外面望:“那边在干什么?”可他刚一起身,就一头栽倒在亚伯怀里,脑袋磕到对方的胸口,撞得他们同时闷哼一声。“——真对不起。”该隐趴在他胸前嘟囔。“你先——起来。”亚伯被他压得喘不上气,连连推他的胳膊。这回,该隐攀着椅背,稳稳地起了身,左右张望着:“是不是在唱歌?”“如果你觉得那也算得上唱歌。”亚伯被远处刺耳的摩擦音吵得头疼,语气也没那么温和了。该隐转身摸到酒桌上的杯子,嘴里含含糊糊地评价道:“没我好听。”“你会唱歌?”“那当然。”亚伯感兴趣地抬起脸:“来一首?”“来一首?”“来一首!”亚伯给他鼓掌。该隐一口饮尽了杯中血一样粘稠的酒液,重重栽在坐椅里,终于清了清喉咙。“上至红海,下至深渊;千年万载,阴影之间。繁盛起落,虚空爆裂;行者往来,无人停歇。土地染血,恶鬼攫人;一时异见,万世沉沦。忏悔有路,天堂无门;阳光烈狱,向死而生。”该隐醉得不轻,但似乎对这歌很熟悉,唱词完全没有断续。他的声音低沉而舒缓,歌词也工整优美,可单调的吟唱和毫无起伏的音节竟然让亚伯在热闹的酒馆里出了一身冷汗,头脑也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