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满口谎话。
殷臻无动于衷地想,他背后任何一道伤口拎出来都比手臂上这条长,比这条凶险,比这条难以忍耐。要真痛得要命恐怕离死不远。
况且他要真痛得要命应该找大夫,找
20、20反复()
他一点用没有。
宗行雍也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摄政王想做什么就是通知而已,他眉梢一动,把人拦腰往怀中揽。
迎面而来未尽的血腥和寒霜凌冽气息将殷臻兜头罩下,腰间手臂围铸的空间犹如铜墙铁壁,死死将他圈进怀中。
宗行雍受伤的左手臂正好卡住他右手,殷臻袖中刀片滑进又滑出,被勒得腰痛:“松……”
他一阵阵发晕,眼皮烧得厉害。“松手”刚说一个字,眼前霎时一黑,失去了意识。
日头被拉得很长。
殷臻意识模糊,视线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床帐颜色在眼前晃动,又晃过深黑色。他唇瓣干裂,艰难地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背对他的人却骤然转身。
清凉甘冽的水渡入口中。
殷臻头重得厉害,又冷又热,后背湿透。他冷得浑身发抖,一个劲儿往被子深处钻。
一根胳膊伸进来他后背,摸到一手湿汗,当即抽出去。传到耳边迁怒的声音也蒙着一层什么,殷臻费力地听,也只捕捉到“体弱”、“睡一觉”“饶命”这样的字眼。
仿佛某个夏日,他不断咳嗽不断咳嗽,同榻的人被咳到心肝颤,马不停蹄拎回来朝中德高望重的老御医。
老御医给他诊脉,胡子一竖:“风寒反复不是很正常?”
现在又有人立在他榻前,刻意收敛的焦躁不安在靠近时全无保留地传来。
殷臻手指其实抬不起来,但他用尽了全力,抓住榻上那截衣角,轻微地、安抚地扯了扯。对方一顿,正要动作,殷臻已经彻底放下心,力竭昏睡过去。
他倒是睡过去了,宗行雍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屋内一众人战战兢兢,鞋都没穿的医官抹了把头上冷汗,心知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腿一软往下跪。
篱虫无声地松了口气。
汝南宗氏独子虽不嗜杀,但见过的死人多如牛毛。加之多年征战,早视人命为草芥。
放在他身边没人那几年,满屋子人都会因无用斩首。
“滚!”
无一人敢抬头,全部连滚带爬从屋内退了出去。
殷臻脖颈处黏着一缕缕凌乱湿发,乌和白对比鲜明。睫毛也被打湿得厉害,绻缩的姿势看得出来很没安全感,人虚弱得一碰能散架。
梦中还时不时冷战。
宗行雍满肚子怒火忽然就消失了。
他呕得要命,动作粗暴地去解殷臻外衣,把他从湿淋淋的外衣里鸡蛋剥壳一般整个剥出来,脱到一半跟前闪过整片的深红。
绸衣贴身,厚度有限,轮廓和色彩若隐若现,没入更深处。
宗行雍梭然用力,眼底晦暗。
他手掌彻底覆盖住左肩攀升的牡丹花,指腹顺着后颈向下。全凭记忆途径硕大而饱满的花瓣,来到艳红吐蕊的花心,再往下。
隔着一层单薄寝衣,榻上的人身上温度源源不断传至手心,仍无知无觉安睡。
牡丹轮廓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摄政王闭眼都能丈量出花瓣长度和起止线,是千百次摩挲后的结果。
腰身至少少了半寸。
给人换完湿透的里衣,宗行雍阴晴不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