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做出这等姿态,慢吞吞,又说不出的诱人。
——本王真是抓不住他,只有完全将人控制。
摄政王骤然有五年前下生子药时感受,他浑身血脉喷张,扭了扭手腕,发出指骨错位的清脆声。
在众人恭维中冷笑出声。
当日,齐章连夜被押解入豸狱,听闻他在去狱肿的路上还一路大叫大嚷“你们知道本公子是谁吗就敢动手,不要命了”……
一个齐家就够张隆焦头烂额,他这些年和氏族私下来往密切,干得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二者是拴在一条床上的蚂蚱,而所有案件一旦移交大理寺就毫无转圜余地。那里只有三拨人,一波刚正不阿,另一波分属摄政王和太子。
而此事引起大规模朝臣关注,宗行雍动不了——摄政王出身第一氏族,任何行为都有偏袒嫌疑。他刚回朝,积蓄力量需要时间。
半月后,齐章死刑,另两子接连流放,齐河被罢官。平阳齐氏元气大伤,百年氏族门庭冷落,轰然倒塌。
与此同时,三年前国相张隆贩卖私盐之事被义子张宪揭露,此事牵连甚广,涉案金额达数十万两黄金。
张宪在朝堂之上大义灭亲,将一切证据呈堂证供。
皇帝病重,太子监国,下令将国相张隆收押,等候处置。
一夕之间,彻底变天。
长长禁宫道路看不见尽头。石板路上走过家世显赫的氏族子弟,走过臭名昭著的奸佞,也走过两袖清风的臣子。
临近年关,皇宫戒备越发森严,森严到了让人觉得不详的地步。东宫那位和摄政王矛盾拉到极致,矛盾时刻在爆发边缘。
暴雪,寒潮侵袭每一寸土地,冻死百姓无数。
东宫人仰马翻。
黄茂找了半天终于在曲折宫道上找到人,他没叫仪仗跟上去,自己悄无声息出现在殷臻身后:“殿下心情不好?”
殷臻将双手拢入袖中,企图获得一点暖意。他抬头,雾霾色天空沉沉落下:“孤马上就要成功了。”
“是啊。”黄茂道,“殿下应该高兴。”
朝堂之上太子监国,手段雷霆。他狠得下心,没什么不能狠下心,该拔出的蛀虫一颗不少拔出,敲打警示,斩草除根,都做得极好。
黄茂思来想去,想不出什么让殷臻烦恼的事,于是他瞧着殷臻脸色,道:“殿下有朝一日胜利,会对摄政王下死手?”
殷臻:“孤还在想。”
宗行雍咬他咬得太紧,他疲于应对,应对之余又生出恼怒。长久拉锯战下去他确实会是最终赢家,但双方都会受创。
殷臻深深叹了口气。
多年来皇权和氏族成制约关系,要么你胜我一筹要么我高你一招。他没有办法在几十年之内将所有氏族连根拔起,必定会走向妥协。
他至今没有找到平衡的办法。
也不可能对宗行雍妥协。
殷臻冰凉的唇紧抿。
翌日,帝崩。
众臣恸。
国相颓势定,三月初春将斩首。
多年前在他看来做不到的事,此刻变得容易。
殷臻登上城墙远眺,万里河山在远处模糊。
深夜,火把在皇城中连至东宫,形成一条连绵不断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