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十年,他几乎不出现在外界。但暗处总有他的传闻,他的势力和影响力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大。魔法部做出决定时,巫师们谈论的是“如果是那一位的话”,魔法界发生动荡时,巫师们假设着“如果他肯出手的话”,世家贵族们晚宴上心照不宣微笑着为他举杯,霍格沃茨学生们则崇敬谈起那位优秀出众的男生主席,魔法部官员们都以自己另一重身份“食死徒”为荣,而所有巫师都对这位斯莱特林的传人感到由衷的敬仰……是的,巫师们总是谈起他,感同身受的荣耀,像是说着亲身经历过的传奇。
蓝楼。
曾经在蓝楼建立之初,里德尔再次把取名的权力交给了棘霓,想要看看这次命运会如何选择。棘霓把玩着斯莱特林挂坠盒,祖母绿钻面反射出璀璨幽绿色光芒,那一瞬间里德尔差点以为她要说“那就叫绿楼好了”,毕竟曾经就是一句“拉文克劳冠冕蓝钻真好看所以就叫蓝楼”决定了蓝楼名字……
“今天是个好天气。”棘霓舒展手臂,让阳光穿过自己半透明的身躯,“天空真蓝啊……那就叫蓝楼好了。”
里德尔很不优雅翻了个白眼,“好吧,蓝楼,如你所愿。”
此刻,偌大的庄园里空无一人,只有天穹星芒和地面法阵遥相呼应,微光闪烁。
蓝楼的两位主人几乎有十分之九的时间不在蓝楼,而是去世界各地游玩。他们在森林里探险,在冰川上看极光,在深海里与巨蟒同游,在沙漠中追寻海市蜃楼……在这漫长的旅途中,两个人收获了很多,名望,魔力,金钱,魔法生物,珍贵材料,还有两个人之间生死不离的情谊;两个人打败了很多慕名而来挑战的巫师,将他们收入麾下,巫师世界传颂着“食死徒”的幽绿色图纹——一只完整的蛇头骨正像,头顶长着一对威严庞大的鹿角——虽然某位图纹设计者女士愤怒大叫了无数遍“那不是小鹿角那是龙角啊这群愚蠢的人类!”
然后旁边哭笑不得的食死徒首领安慰她,“好了,你不能指望所有巫师都见过斯莱特林的真身是不是?”
他们一起游历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是对普通人类来说很长很长的一段岁月。
他们在冰川上追逐驯服冰原魔熊时,棘霓终于从幽灵变成了实体。魔法帐篷外风雪呼啸,而帐篷里静谧温暖,里德尔俯身,将棘霓从她的蛇蜕里抱了出来,轻柔裹上柔软的毛毯。
她是人类十七岁的样子,黑色瞳孔深处泛着妖异的金色,黑发蜿蜒在雪白肌肤上,漂亮得不似活人。
而旁边那个俊美到更不像活人的男人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十指相扣。
在阿尔巴尼亚森林里,他们找到了拉文克劳的冠冕。里德尔把冠冕戴在棘霓发间,挥挥魔杖把她的裙子变成相称的宝蓝色。两个人踏着无声的舞曲在落叶溪流间起舞,微风吹过棘霓发梢,温柔缠绕她的裙摆,漫天星光落在她的眼中,而她落进里德尔眼中,一眼万年。
星空下,棘霓靠在里德尔怀里昏昏欲睡,里德尔的手无意识摩挲着她颈后光滑白皙的皮肤。
“棘霓,”他轻声说,“我总觉得这美好到不像是真的,不像是我配拥有的。”
棘霓无声睁开了眼,一双竖瞳在黑夜中纯金璀璨。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里德尔说,“梦里你没有来。而我从此坠入了深渊。”
“不论哪个时空,我都会来的。”棘霓说,“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
“就算我变成我的噩梦里那样,你也会和我在一起?”里德尔故意压低声音,“疯疯癫癫,丑陋不堪?”
“什么叫丑?我爱的是你的灵魂。”棘霓不以为意,“至于疯……我觉得你昨儿晚上就挺疯的,希望下次能绅士一点——好好好我不说了别挠我的腰!”
等两个人很不正经的拉扯完,里德尔才平缓呼吸,把某个噩梦描述一遍,“如果,我的外貌和现在很不一样……又瘦又高,皮肤比骷髅还要苍白,没有头发,浑身有细细的蛇鳞片,眼睛是血红色蛇瞳,鼻子像蛇的鼻子一样扁平,鼻孔是两条细缝……”
“等等!”棘霓十分受不了似的大叫一声。
里德尔以为她在嫌恶,苦笑一声。
谁知道棘霓几乎是愤怒地拍着大腿,骂道,“哪个天杀的人类制定的审美!凭什么像蛇就是丑啊!!!”
里德尔:“………呃?”
“这不就是蛇的样子吗!”棘霓扳着里德尔的手指头一条一条数过去,“又细又长,不是蛇是什么!没有头发只有苍白鳞片,那不就是白蛇吗?扁平细缝的鼻子,蛇不都是这样?不过上次咱们见过的小猪鼻蛇就有个翘起来的高挺鼻子,还挺像人类的。至于血红色的竖瞳……好吧,你现在不就是这样?你怎么会觉得这样是丑呢?难不成你觉得我的蛇形就是丑吗?没有头发,黑漆漆的鳞片,长长的爬来游去,毒牙比你的指头还长……不过说真的,蛇如果有头发那也太奇怪了点……呃啊,那不是很像个拖把吗……”
里德尔忽地倾过身体抱住了她,一言不发把脸埋在她的颈侧。
棘霓嘴角带着温柔微笑,眼神深邃平静,仿佛从里德尔语焉不详的只言片语里猜出了什么,又仿佛只是亲昵的打趣。
“可怜见的,这个噩梦……吓坏了吧?”棘霓回抱住里德尔,说,“怎么会卡在像蛇又像人的样子呢?是修为不够,化形失败了么?”
她一下一下捋着里德尔的脊骨,感受着那长刀一样挺拔锋利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