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让你小心些,是因为五哥曾经打死过人。”林湘珺瞬间瞪圆了眼,这怎么可能呢,在她的梦里,沈放明明是被人欺负的那个,即便因此而变得凶戾孤僻,但本性应该是个正直淳善的人。见她不信,沈清荷只得从头开始说。“五哥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他自小被祖母抱到身边养,在我的记忆里,甚至比大哥二哥还要得祖母喜欢。他打小就聪慧过人,读书识字拉弓骑马没有他不会的,而且待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也很好。”“可在我七岁那年,出了个意外,书房不知为何突然着火了,夏日无雨,火势又凶猛,等到五哥被救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最为严重的便是脸了。祖母被毁容的五哥吓病了,他也被送回了秦姨娘身边,只能以半边脸示人,闭门不出性子也变得古怪起来。”自那之后,爹不疼娘不爱,老太妃也不再护着他。而以往嫉妒他长相学识的兄弟们,更是借此机会,以他给王府丢人为由,肆意打骂羞辱他,成了人人避之若浼的存在。这些林湘珺都不知道,她从梦见沈放起,他便是戴着面具的。如今听沈清荷说起,除了往日的同情之外,还多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算算年纪他那会应当才十岁,与她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时一般大。她是命不久矣,而沈放则是从天之骄子,突然跌入了泥底,这种痛苦和绝望下,性子怎么可能不古怪。“然后呢,古怪归古怪,为何又说他打死人啊?”“起先五哥确实是不爱说话闭门不出,但后来不知为何,时常传出他发狂折磨下人的消息。母亲派了人去教育了多回,也不见他收敛,偶尔瞧见他身上也都是带着伤的。打死人是三年前的事,有日我在母亲那用膳,突然有下人慌慌忙忙闯进来,说出事了。”“母亲不许我过去,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个下人弄丢了五哥的玉佩,他一气之下,竟将人给打死了。那下人还不是没来头的,是四哥娘家的远房表亲,家里落了难,在府上当个伴读。因是沾亲带故的,出了人命,父亲很是生气,还动用了家法,五哥被打了整整三十鞭跪了半月的祠堂,之后就被贬去了偏院。”玉佩?林湘珺止不住好奇,真会有人为了个物什打死人吗?她不相信,她梦里的沈放不是这样的。一个会出手救人的人,会因为一个玉佩就杀人吗?这其中一定有隐情。还有若是这玉佩,真对他如此重要,她若能寻到,送给沈放,他是不是不会再对她冷言冷语了。沈清荷见她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说话了,以为她是胆小被吓着了,正要小心地安抚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她双眼亮晶晶地抬头道:“清荷,你见过那个玉佩吗,它长什么样啊?”“印象里好像是父亲送给五哥的生辰礼,是块品相上乘的和田玉,五哥属虎上头的雕花是只幼虎。”“那玉佩后来找着了吗?”“不曾,五哥被罚之后,玉佩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七娘怎么突然对这玉如此感兴趣。”沈清荷有些想不通,这玉虽然是好玉,但也只是品相过得去罢了,不值得如此追问。之前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林七娘好似对她五哥尤为执着,不管怎么劝说都要去见。若说是她好奇,都已经见过了,为何还会对他的事如此在意,就连个玉佩都抓着不放。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沈清荷越想越觉得兴奋,仿佛知道了林七娘的什么秘密一般,甚至已经开始在想,如何以此与她成为密不可分的‘好友’。就听见一声略带苦恼的抱怨:“我的多宝阁上,十二生肖的玉牌,只差块雕花是虎的玉了。”沈清荷:……合着您是真的只对那玉感兴趣啊?-等林湘珺离开后,偏院的小厮豆子才打着哈欠,慢吞吞地从矮屋里抱着扫把走出来。他是半年前被派到沈放院里的,当时其他下人都笑话他,是干了错事才被发配到最危险的‘冷宫’去了。不仅跟着全府最无用的主子,没机会往上爬,还要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实在是份苦差事。他起初也是这般想的,哭了一宿哆哆嗦嗦过来,等待了段时间,才知道只要没什么野心,在这偏院还挺舒服的。沈放不爱说话,每日不是写字便是削竹子,根本不必人伺候。而屋子又破旧狭窄,即便几日不打扫也看不出来,他要做的就是每日去膳房将吃得提来,其余时间都能躺着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