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登!”她终于想起人名。少年难得震惊,“师父是指那位相救于我的大人?”捧着的糖葫芦没拿稳,滚了一地。孟晚流没回他,接着道:“程登生性良善,日后接济不愁,但切莫深交,洗冤之事更不可求他相助。”她是有私心的,不要深交是因为她知道程登结局不好,不求洗冤是因为不能拉无辜之人陷入危险。不过以徒弟的性子,大抵是不会的。这一点她相信。少年越听越不安。这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但是因为尊重,师父说的每一句话他还是一一应了。孟晚流最后抛出一个问题,“徒弟,洗冤后,你当归于何处?”这是她思索了很久都没敢问的问题。她希望他能归隐山林,不要搅弄朝堂,更不要去往新朝。但一切的决定权她应该交给他自己。“辞官归隐吧。”少年想都没想就道。“甚好。”她松了口气。“那,有缘再见。”孟晚流渐渐失去对周身一切的感知能力,但她心情久违的愉悦放松。真好,终于要回去了。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她满满兴奋,因此也就没注意到有人轻轻将她捧起,放在心脏的位置。掌心里,光洁完整的玉石分崩离析,无数裂痕藤蔓一般野蛮生长,将玉石分割成大小不均的石块。石块再次瓦解皲裂,皲裂瓦解,最后余留的只有一堆粉末,风一吹,散了个干干净净。少年僵硬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时间竟连哭都忘了。她可真狠心,连尸体都不肯给他留。脚下踩到异物,他低头一看,糖葫芦还在呢。他捡起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糖葫芦,一口一个,嚼的机械。糖葫芦放久了,酸的掉牙,像极了荒诞的人生……窗外的夜幕黑沉沉地压过来,带着秋日将尽的寒意。他以为秋是今日肆意的风,却原来秋是永恒的离别。他仍会往前走,只是诸念尽去,心口无门。如梭时针嘀嗒嘀嗒地跳跃着,像在细数着什么。卧室的窗大开着,却没有一丝风动。整个世界像凝滞的河水,将将停留在倾覆之时。孟晚流缓缓睁开眼,世界这才正常起来。窗外有鸟鸣啁啾,也有汽车鸣笛的噪音,卧室之外父母交谈的声音隐约传来,恍如隔世。她推开门,直直地盯着父母,把人吓一跳。孟母说:“咋了,失忆了?叫你少看点小说你不听,这下好了,人都看傻了。”孟晚流充耳未闻,上前轻轻抱住母亲,孟母傻眼,瞬间卡壳。“妈,我想你了。”她有几年没见母亲了。孟母心里一慌。这女儿该不是被掉包了吧,还是脑子进水了?孟晚流一抱后就松了手,找回真实感后,她的表情淡了很多,以免父母起疑。孟母:“……”默默放弃了想把女儿送去检查检查的念头。孟晚流回到卧室,手机上的消息已经99+,她点开qq一看,消息来自于班群。现在是暑假,班群为什么会有消息?爬楼一看,原来是有剧组要到她们学校来取景。围绕着这个内容,大家讨论得不亦乐乎。孟晚流上网搜了下剧名《向南巢》,出来一系列搜索结果,最上面的是这部剧的官宣微博。她点进去一看,主演阵容非常冷门,都不是有流量的,所以底下的点赞评论量都很冷清。不出意外,是部网剧。毕竟是要在自己学校拍的剧,孟晚流抱着好奇的心又看了看这部剧的百度百科。给的备注是穿越、奇幻。故事简介是一个傻白甜喝凉水噎死了,穿越到古代,从而开展了一段奇妙的旅程……孟晚流:“……”打扰了,出去不要说是我母校。正值暑假,她在一个培训机构找了份兼职,教英语——这是她唯一比较好的一门学科。马上要到上课时间了,她整理好课件和学习资料,匆匆往培训机构赶。和教语文的一个老师打了个照面,她走向自己所属的教室。推开门的一瞬间,很多双小眼睛亮闪闪地看向自己。像……那个叫她师父的人。她环顾一圈,稚嫩的面庞花儿一样娇嫩,没有一个像他。她集中注意力开始讲课:“helloeverybody,stweekwe……”第一个从喉中吐出的单词尚显青涩,后面接着的就地道自然了许多。沉浸在知识之中,什么都没那么重要。一堂课很快就过去了,孟晚流给孩子们布置完作业,抱着教材就出去了。方才乖如鹌鹑的孩子们像煮开的沸水,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小孟老师今天好温柔啊。”“她今天讲课我都不困了,明明打算睡一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