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壁哲矢谨慎的问道。
“小孩?”云宫律轻声嗤笑:“啊,放心,没关系的。”
他摁开手机屏幕,拇指调出自己并没有回复的消息界面,看着那两条发过来的信息,语气不咸不淡:“反正不管他找不找得到,总会带他去一趟基地的。”
云宫律:“这可是,boss的命令哦。”
车辆重新起步,速度比上一次要快上一些,草壁哲矢深谙多说多错的道理,更明白坐在后排的这人和恭先生十代目等人在处事上的风格迥异。
手机依旧躺在云宫律的膝头,息屏时间还没有到达,两条讯息静静地躺在聊天记录中。
‘哎呀,这个孩子的模样——律,尽量照顾好哦。’
‘前一段时间优作先生拜托了我们的科研部帮忙研制未知毒药的解药,所以才会顺势派你转道拿回资料——嗯嗯,正好为了身体数据,有时间带他去基地做一趟身体检查吧。’
*
急促的脚步声笃笃笃的回荡在楼道中,柯南三步并两步的跳下最后两级台阶,目的明确干脆利落的推开了波洛咖啡厅的大门,门上的风铃叮铃叮铃的响着。
安室透背对着门口擦拭杯具茶碟,闻声这才转过头来看新进的客人:“欢迎光临波洛咖啡厅,不过今日已打烊…”
“安室先生!”柯南微微喘着气,蓝色的眼眸中盛满了冷然,他看着站在柜台后的金发公安,一字一顿道:“您能听懂意大利语吗?”
“诶?柯南君…”安室透眨了眨眼,灰蓝色的眼睛微眯,气质也徒然变得不可捉摸了起来:“很遗憾,意语不过刚刚被我提上学习的日程,并不在我已经掌握的技能中哦。”
柯南嘁了一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跑过去,他在进门时便留意到了榎本小姐不在,同时因为已经打烊的缘故店内也再没有其他客人,索性爬上柜台的高脚凳,从兜里拿出手机找到那段录音。
安室透则带着点无奈:“柯南君是有什么急事吗?我最近有一桩挺麻烦的私人委托来着,如果有什么事不如等我明天上班——”
“labomba,dadoveviene?”
安室透的声音戛然而止。
熟悉的,清越而尾音习惯性上扬的男声在说日语是总是带上京都那一带的嚼字习惯,细软又略略黏连,可当那人慢条斯理的说起意大利语时,安室透才惊觉,这样的习惯并未被带入其他语言。
熟悉的音色并不能掩盖这人截然不同的状态,漠然而居高临下的态度毫不掩饰的附加在语言之中,厌倦的冷淡语气裹挟着淡淡又凝实的杀气毫不留情的剑指敌人——哪怕这话并不是对着自己说的,依旧不免让人一阵阵心悸。
是云宫律?
安室透早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尽管并不能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可情绪是在全人类共通,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是伪装吗?
蓝灰色的眸子看着平放在吧台上的手机,进度条一点点的移向终点,被质问的人呼吸喘急,扼咽声隐隐约约,仿佛被人攥住了生存的余地。
还是说,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平常的那副模样,才是伪装?
安室透不禁将之和记忆中的空洞阴郁少年联系在了一起,或许是因为这一则语音的刺激,他想起了先前没能想起——又或者说,被他下意识略过的细节。
——小孩穿着的黑色浴衣很长,长的能盖住脚背,袖口处濡湿,有隐隐约约的铁锈味。
现在想来,他是否早就沾上鲜血,无从得知。
安室透心沉到了谷底,倘若资料中的证件照让他想起了云宫律曾经惹人怜惜的模样,那么这则语音则让他反应过来,这人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受害者。
被人拿刀抵住后颈,被人强逼着举起屠刀,最后麻木同化。
——真的是和解了吗?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接受了自己那恶劣的命运,泯灭身为人的自觉?
但说不通啊。
安室透垂着眸子,对自己新鲜出炉的看法充满了质疑。
——不管怎么样,这个站在他面前的言笑晏晏云宫律,的确是健全的,认知正常的,人类啊。
录音声中突然传出了剧烈的挣扎,断断续续的“dierach。”传了出来,随即便是男人发出的哀嚎气音,嗬嗬的动静听起来颇为可怖。
安室透双手趴在桌上,目光从录音界面移到了柯南脸上:“那时,他做了什么?”
已经飞速接受了云宫律是个有点法律意识的法外狂徒的柯南抿了抿唇:“他把犯人的下巴给卸了。”
“犯人?”安室透眸色深沉,莫名其妙又多了果然如此的感觉,他轻咳一声:“所以,柯南君和店长是去追击犯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