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柯回到府中端起茶杯,还没送进嘴里,便有仆从前来禀报,兴奋不已:“大人,有仙人前来!”仙人?雁柯皱眉,难不成这里不是普通古代,还有修真者?那自己为什么会以巡抚的身份参与进来?以修真者不是更合适?疑惑一个接着一个,扯出了一大堆。她百思不得其解。随仆人到了仙人近前,雁柯更困惑了。来者一袭蔚蓝劲装,意气风发,袖口、领口、胸前以黑色纹路装饰,腰间配以木牌,这所谓“仙人”身上所穿,乃是南顿门的弟子服。他也是来秘境中历练的弟子吗?那为什么自己换了个身份而他却不用?这位来自南顿门的仙人并不说话,使用传递心音之术,唇不启,但声音传至雁柯耳边:“巡抚大人,在下乃南顿门下弟子钟邵,游历至此,听闻怪象,特地前来相助。”炫得一手好技。没想好怎么问出心里的问题,雁柯就听见了自己谄媚的声音,伴着深深畏惧:“仙人降临,鄙人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还望仙人恕罪!”同时身体不自觉前倾,朝钟邵行了大礼。后者理所当然受了这一礼。修真之人,在俗世中的优待数不胜数,不过区区礼遇,他受得起。被迫低了自己同门一头的雁柯就不是这么好受了,再加上自己不是真正的新弟子,按辈分排在南顿门绝大多数人上头,就更不开心了。雁柯黑着脸,身体不受控制地行动,吩咐仆人准备最好的床榻给钟邵。心里一个劲儿地嘀咕:这些真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操纵着她的身体行事一般。仙人来的第一夜,困扰他们多日的源头便找到了。雁柯就看着钟邵这么施展灵力,覆于双目之上,异样之处便无处遁形。雁柯:……一点儿灵力就能解决的事情,非得给我安排个凡人身份,害我担惊受怕好几夜,掌门老儿,等我恢复修为,我跟你没完!害得人夜不能寐的源头,是个只有单手单脚的怪物。人面兽身,视之,毛骨悚然。更不要提钟邵提着它的后脖颈,它张嘴,血色大口里没有舌头,只有若有若无的叹息与呻吟声,如跗骨之疽,只一面,便深深印在众人脑海里。那明达和尚吓得往师兄身后躲了躲,看得博文和尚眼角直抽抽,这师弟没救了,简直胆小如鼠!钟邵用空着的那只手,单手结印施展法术,不怒自威,问:“汝为何要害人?”回答他的只有接连不断更大些的呻吟哭泣声。雁柯心说你也不说人话,用“汝”来装什么样子,它能听得懂吗?可惜她也不知怎么回事,无法开口,连身体都不能自控。“仙长,这孽畜害人不浅,不若杀了吧!”县令不知何时凑到了钟邵跟前,眼带愤恨,话里话外都透着杀意,俨然疯魔了。博文和尚强顶着威压谏言:“阿弥陀佛,施主,它未曾伤人性命,不若放它一马,也可多些功德。”县令跳脚,几乎破口大骂:“我夫人差点儿流产,还叫不伤人性命?!我未出世的孩儿不是人吗?!”一时无言。明达和尚这时候不怕了,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方才还在说要让你夫人小产,不要这孩子了。”现在充什么好人,呸!县令难堪,不愿放弃:“那我不是没有做吗!可这怪物成天撒野,却是给我夫人造成了伤害!”没人能拿这个主意。钟邵思虑片刻便道:“也罢,来生投个好胎吧。”说着便要动手。“等等!”雁柯终于能动弹了,忙拦住了他。“《山海经》有云:‘是多神光鬼(注1),其状人面兽身,一足一手,其音如钦。’”“它只是一种精怪,长着人脸,野兽之躯,发音似人泣叹息罢了,并无恶意,也不曾伤人。”钟邵颇为意外瞧雁柯一眼,谄媚而不如自己的底层人居然知道自己都不知的事情,他不大相信:“你如何得知?”“我在书房里看到的,现在那本书还在书房,阁下要看么?”雁柯淡淡道。雁柯:“我看另有隐情,山中精怪不轻易显于人前,它若出现,必是有事发生的。”明达和尚一听它只是精怪,而非鬼魂,顿时不怕了,甚至凑近了些仔细观察,不多时便惊讶说;“你们看它眼里的,是不是泪水?”它,居然哭了?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时希:我要敲诈掌门老头儿!给师尊弄点什么好东西回来呢?雁柯:我要跟掌门老儿算账!掌门不明所以:我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