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的常识塑形,兴许根本无法理解何为难看何为好看。可审美这东西,多多少少总带点天生的。一个人不知道猴子好看难看,但没毛的猴子总归是一眼难看的吧?他问温伏:“你不知道什么是好看难看?”温伏眼珠子微微晃动,仿佛在脑子里转了很大一个弯,认真地说:“我知道啊。”费薄林:“你知道?”温伏点头:“薄哥好看。”费薄林听笑了,完全不吃这套:“少来。”说完他又问:“薄哥好看,那你自己好不好看?”“我?”温伏怔了怔,面对这个问题他脑海里的第二天费薄林给温伏买的新衣服到了。温伏来家里这小半年长得很快,费薄林的旧衣服也不是一年四季都拿得出来。戎州的春天热,一中的秋季校服此时穿着未免太厚,夏季校服又太薄,他瞅着温伏没有四月穿的外套,就趁着开学搞活动给温伏买了两件。这天正好是周日,拿了新衣服第二天也穿不得,因为周一朝会强制要求每个人当天都必须穿校服。温伏拆了包裹以后就抱着新衣服横在床上滚来滚去,显然在对周一不能穿新衣服这件事发泄无声的不满。费薄林无奈地按住他的脑袋,制止了他在床上打滚的行为:“衣服没洗,别把床弄脏了。”温伏仰头蹭蹭他的掌心,不说话。
费薄林笑道:“就那么喜欢新衣服?”温伏盘腿做起来,点头道:“薄哥买的,喜欢。”说着又低头去翻弄怀里的外套,浑然看不够似的,根本不管说完这句话以后对面的费薄林是什么表情。费薄林看着他翻来覆去抓着那两件外套欣赏,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将消不消一般,类似感叹地说了声:“要是再有点钱就好了。”再有点钱,也不至于买两件衣服就让温伏稀奇成这样。这是林远宜去世以来,费薄林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想法。从前一个人不管过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对现状有任何不满,因为费薄林清楚自己有能力把以后的路越走越好。可跟温伏在他身边越久,他越会觉得,自己走路的速度是不是慢了些。会不会温伏长大了,还没能等到他把日子过好。到时候再买十六岁喜欢的衣服,温伏也穿不下了。温伏抬起头,听到他的话后盯着他的神色看了半晌,开口道:“再有点钱做什么?”“给你买衣服啊,”费薄林理所当然,松手望向窗外才下过雨的蓝天,“有钱了,就给你买一房子的衣服,拿一面墙给你放动画片。”温伏认真地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脑子了过了一圈:“一房子的衣服,有多少?”费薄林说:“得买了才知道。”温伏又问:“那我可以每天都穿新的吗?”费薄林说:“当然可以。”温伏接着问:“那我可以每天都看动画片吗?”费薄林循循善诱:“高考语文上了130就可以。”温伏:“那我可以每天喝牛奶吗?”费薄林:“你现在也在每天喝牛奶。”温伏:“那我可以每天吃巧克力吗?”费薄林头也不回地起身出去。识时务者从不与诡计多端的小猫咪浪费口舌。他没意识到温伏这么胡搅蛮缠几句后,自己不知不觉中便将几分钟前的那点阴霾抛之脑后。而达成目的的温伏则在费薄林转身离去那一瞬间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抿嘴笑了笑,接着继续满眼新奇地捣鼓自己的新衣服。-期中考试温伏的语文稳定在90分,满分150,虽然离谷明春要求的“以100为满分的标准算要达到80分以上”还相去甚远,但能稳定在及格水平,对常年挂科选手温伏而言也算差强人意。那天早自习费薄林和他一起睡过头,没时间在家里吃早饭,温伏跑去食堂打包了一碗面拎到教室和谢一宁一块儿蹲阳台上吃。离自习上课还有半个小时的功夫,谢一宁逮着个监控死角,蹲在阳台的柱子后边聚精会神地盯手机。温伏凑过去,用他特有的小声而平静的龟速语调问:“你在看什么?”——因为先前谢一宁嫌他说话快又让人听不清,温伏特意在跟谢一宁交谈时注意放慢语速。又因为温伏以前没有刻意慢速说过话,因此又被谢一宁吐槽他说话“像打字机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在嘴里加载才能说出来”。所以当温伏说到第三个字时,谢一宁就回答:“黑子的篮球。”说话间并没有转头看他,仿佛屏幕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温伏默默在她旁边看了会儿,指着里面一个人问:“他叫什么?”“黄濑凉太。”这个角色正好是谢一宁最喜欢的,谈及时语气里多了几分得意,“帅吧?我超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