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后幢只有四十余弓兵,战斗中还伤亡了一些,七月刚补全至六七十人。现在有个收容溃兵的良机,若不好好把握,就太可惜了。
“你说你是中军的?哪点像了?”陈有根的大嗓门又在不远处响起。
“左卫将军辖下虎贲督的,当了九年兵了,千真万确。”
虎贲督是重甲步兵。但这厮身上就剩一件中衣了,形容憔悴,失魂落魄,任谁都会怀疑。
“还在胡扯!”陈有根嗤笑道:“左右卫虎贲都皆护卫天子、百官、诸王,天子都驾幸邺城了,你怎么逃出来的?”
老兵无奈道:“贼众只顾得抓天子、大官,谁管我们啊,抢了一匹马,趁乱跑了。”
“马呢?”
“半路折断了腿,弃了。”
陈有根一时没法判断,因为真有几个人指认他是中军士卒。
“天子情形如何?”陈有根还没说话,邵勋走了过来,问道。
老兵看来个“大官”,神色一振,道:“邺贼万箭齐发,弟兄们左右遮蔽,仍然无济于事。我看得清楚,天子身中三箭,从乘舆上栽落而下,堕于草丛之中。”
“山崩了?”邵勋这话不是白问的,只是想确认是不是有人秘不发丧,用天子名义忽悠人。
“没有。”老兵咽了口唾沫,道:“贼众抓——迎上天子后,我远远瞧着有人呼唤医官,给天子治伤。”
邵勋缓缓点了点头,对陈有根吩咐道:“录其名,补入王国军。”
“诺。”陈有根应道。
邵勋离开后,继续和学生兵们复盘北伐战事——以打听到的或真或假的消息为基。
如此一直到晚间,共收容到合格军士五百余人,全数下了器械带走。
如今只是第一批溃兵抵达洛阳,接下来还会出现更多。十几万人呢,真正死掉的怕是连个零头都不到,大部分或溃散,或成建制逃跑。
野外,不知道又会增加多少贼匪。
坞堡、庄园估计也会大发利市,溃兵中的弱者被贬为奴隶,躬耕于田亩之中,壮者编入私兵,佼佼者可以成为宾客,帮助坞堡、庄园提高军事水平。
所有人都在默默吞吃大晋朝残存不多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