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布材质的书,每一页都鼓鼓地塞着棉花,一共没几页,画些有趣的图案。有个空奶瓶,伴着几小袋奶粉。罗德上校给的布娃娃和弗瑞局长给的弹簧狗也在里头。哈皮翻着翻着,觉出几分寻宝的乐趣,今晚专职带孩子兼职司机,好在还有聊以自乐的时候,一面低头动作一面道:“你想要哪个?”黛茜挨过来,也趴在袋子边缘看,突然伸手拿了奶瓶。“想喝奶。”哈皮了然,“我给你……”“泡”字还没出口就卡在喉咙里,伴随着个尔康手的动作,要不是贵客云集,他都要叫出声。小团子已经抱着奶瓶骨碌跑了。她寻找许久,终于眼前一亮地发现在吧台前喝酒的老父亲,重新高兴起来。亮亮的眸光继而聚焦在他酒杯里晃荡着的金色威士忌酒液,嘴巴馋馋,想跟在家一样,让他也给她装一奶瓶。可惜那不是果汁。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穿越陌生人到爸爸身边,视线里就先闯入个高大的黑影,小短腿要刹车根本来不及,等反应过来,已经被硬邦邦的长腿撞了鼻子。“啊,韦恩先生……”前头带路的侍者低低地惊呼出声。黛茜挨了这一下撞,摇摇晃晃地站不住,眼看要摔坐在地上。那黑影动作更快,眨眼之间已经矮下来,大手拉了她的胳膊,稳住她的身形。入手只觉得这条裹在绵绵衣袖里的胳膊又软又小,奶娃娃的皮肉这样嫩,要真摔了怕疼得直哭。抱着奶瓶的团子突然地撞上堵人墙又突然地获救,大眼睛里有些懵,抬头看看握着自己胳膊的陌生人,倒没有哭。跟前这个大人从头黑到了脚——黑西装,黑衬衫,黑领带,皮鞋也是黑的,眼瞳倒泛着看起来很温柔的深褐色,但眸光沉沉,如同最深的子夜。他身材高大,蹲下来也是大大的,给小小的黛茜衬托着,像一座大山。布鲁斯·韦恩垂了眸,发觉乱跑的小东西竟不害怕,还敢打量自己,蓝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过来时天真又好奇。黛茜打量久了觉得没意思,抬起手,想摸摸方才跟大长腿硬碰硬过的鼻子,一抬手看见还有个奶瓶,本能地舔舔嘴巴,想起要办的大事,两眼的小月牙又弯着,要继续溜去找爸爸。但谁想躲过了哈皮,躲不过一个陌生人——下一秒,准备跑开的小雏菊就身子腾空,被韦恩集团的董事长给抱了起来。扑面的、独属于婴幼儿的奶香,宣告着这面团的弱小与无害,托在手上,软得要融化了似的。“感谢您,老爷。”布鲁斯微型耳机里传来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悠悠的感慨。这位侍奉了韦恩家族两代继承人的忠心耿耿的前英国特工最受布鲁斯信任,在布鲁斯人前人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一直扮演着左膀右臂的重要角色。阿尔弗雷德一直透过微型摄像头和耳机在注意布鲁斯周围的动静,此刻瞧着电脑屏幕前放大了的小宝宝的脸,拿起桌上的水喝一口,道:“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看见这样的画面。太过温馨,以至于情不自禁截了图。”“阿尔弗雷德。”布鲁斯低声道。这位老爷恐怕没有时间理会自己管家的调侃,因着抱的姿势不正确,小团子不太舒服,又不愿这么亲近陌生人,挥舞着奶瓶开始乱动。“恐怕家里那位看了会不高兴……”管家的话说到一半,瞧见这乱子,咳嗽一声咽了本要出口的话,“您忙吧。”这头的黛茜扭来扭去扭不开桎梏,小脚乱蹬,急得嗓音颤颤地喊“妈姆”。声音不大,也不知多少人听见。布鲁斯是听得清清楚楚,现在终于开窍些,将团子一整个儿放在臂弯坐着,让她改变身体的重心,动起来能舒服些,边抬头望四周替她找家人,边道:“你的妈妈在哪里?”阿尔弗雷德的话说得确实不错。他这样轻声细语又耐心的模样,在家里见的次数少而又少。虽然在外人看来,布鲁斯此时没板着但也不见笑意的脸无论如何算不上温柔。他这会儿向黛茜问话,话音刚落,便见她双眼放光,手臂竭力向外伸着,把奶瓶递到他左手边去,显然是要给什么人。布鲁斯一转头就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男人的脸。同为董事长,托尼的打扮要亮眼许多。无论那梳到后头去的蓬软的褐发、设计独特的胡须抑或银灰西装、红衬衫、香槟色领带的穿搭,都张扬得很。跟一身收敛了锋芒的纯黑的布鲁斯面对面站着,对比有些强烈,但都是好看的,眼珠子转去看看这个,免不得还要再贪婪地瞧瞧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