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茂看他脚上的拖鞋蓝一只灰一只,扯他手说:“别生气了。”“我哪有资格生气。”赵平壤轻声应了句。姜茂没做声。“我是嫉妒。”赵平壤又说。姜茂看他眼睛,他偏开了眼。姜茂吻了他一下脸。赵平壤笑了,眼睛里水光熠熠,不似在山上那么沉闷。姜茂很愉悦,不自觉地打趣他:“赵平壤,你说你眼睛怎么这么好看?比金星都亮。”“没有。”“有,在我眼里最亮,金星都比不过。”姜茂认真道。赵平壤挡住了眼睛,抱住她说:“你看,只要你愿意,轻而易举地就能牵动我情绪。”姜茂手指摩挲着他后颈窝,趴他怀里没做声。赵平壤问:“你要不要上楼?”“不要,”姜茂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致和什么也没有做错,我不想在他回来以前传出什么闲话。”“好。”赵平壤点头。“我要考虑双方老人。”姜茂说。“没事儿,我明白。”“尽管我也很想跟你上楼。”姜茂看他。赵平壤表情不自然。“从见你第一面就想。”赵平壤面红耳赤。姜茂大笑,挥挥手离开。她做不到没心理负担地上去,也承受不了别人对父母的指摘。说他们教女无方。同时她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虚伪,她和赵平壤的每一次见面,每一句调情,都是对詹致和的背叛。尽管他们还没有领结婚证。她没什么强烈的道德感,只是她从小有一套自己的明辨是非对错的标准。当她不能坦荡地去做一件事,就代表这件事是不对的。如果羞耻感越来越强烈,说明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就要立刻停止。她对赵平壤调情是不对的,但她内心很愉悦,这种愉悦感压过了羞耻心。但他说要上楼的时候,羞耻心又立刻反压了愉悦感。她蹑手蹑脚地进屋,也没敢开客厅灯,只开了卧室的灯,用影出来的一点光去洗漱。她刷着牙扭动着身子跳舞,当看见身后一身白睡衣的易妁秋,差点没被吓死。易妁秋端着水杯回了卧室,姜茂追过去说:“你差点吓死我!”“洗漱怎么不开灯?”易妁秋问。“我怕吵到你们。”“怕吵就不应该这么晚才回来。”“我说住公寓,我爸还非……”差点说漏了嘴,关上门出去。中秋节的第二天,姜茂陪易妁秋去吃满月酒,对方是易妁秋老家亲戚嫁过来的女儿。易妁秋与她家算不上是能吃喜酒的关系,但对方嫁女儿时刻意过来拜访过,说男方是有头有脸的家庭,但自己家太普通了,希望婚礼那天易妁秋能出席,并且表示不收她任何礼金,只因女儿嫁的远,又怕女婿家小看,所以请易妁秋能去参加婚礼。易妁秋能理解娘家的心思,当时就应下了。她女儿嫁过来几年,除了逢年过节过来看看,平日从未叨扰过,很有分寸感。易妁秋在酒店门口签了名,给了对方一个红包。没一会儿,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过来,歉意地说:“秋姨,又让你破费了。”“应该的,”易妁秋看她怀里的婴儿,问道:“好带么?”“还行,就是夜里闹人得厉害,好在有月嫂帮忙带着,”女人笑着把易妁秋引到最前面的一桌贵宾席,说道:“秋姨,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多包涵。”“阿悦你太客气了,你去前面招呼吧。我没事。”易妁秋道。女人离开后,姜茂随着易妁秋去洗手间,路上悄声道:“六年生了仨,厉害。光剩怀孕了。”“你不喜欢小孩,不代表别人不喜欢。”易妁秋回她。“他们这么大肆摆酒,已经开放三胎了?”姜茂好奇。“好像说是新加坡户口。”母女俩说着进了洗手间。姜茂刚如厕,就听见外面一个女人压制着声音说:“妈求你了,你别整天一副人不人鬼不鬼地打扮。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你让我跟你爸多尴尬呀,你把耳朵跟鼻子上的东西摘了。”“我不摘。”“你必须摘,不摘出不了这个门!明天你就去医院把纹身给洗了,都纹的什么东西,让我跟你爸在圈子里都没法抬头。”“你学学姜家的女儿,人家落落大方地站在人前就给父母长脸,你呢?你快点给我摘了。人家的女儿生一个算一个,死了一个另一个还有出息……”“基因的问题。”葛洲坝淡漠地说。“狗屁!他被吹捧成什么天才画家,你怎么就没遗传一点……”“你没有资格说他。”“他是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整天喝酒都没喝死,谁知道会窝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