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阿香帮丁薇挂好衣服,去厨房叫了桂姨。
?
小客厅。
桂姨身上还围着围裙,她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神态微微有些窘迫:“大少奶奶,您找我?”
“坐吧!”
“我站着就好。”
“坐——”
桂姨在沙发上坐下。
“我听说,你曾经是阿诚的养母,后来好像是精神出了点问题,所以阿诚就到明家来了?介意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
丁薇以退为进:“我知道,我毕竟……不是明楼,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会怪你的。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帮阿诚解开心结。我看得出,他对之前的事情,还是如鲠在喉的。”
“大少奶奶,”桂姨欲言又止,“我……过去是我不对,我也知道,我不配当阿诚的母亲。”
“可是你毕竟以阿诚养母的身份回到明家了。”
丁薇强调了“阿诚养母”四个字。
桂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大少奶奶,是,您说得对。”
“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几年你一直看医生,医生怎么说?”
桂姨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丁薇,她想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抗拒,希望丁薇能够明白自己不愿说的态度,但是她没有。
桂姨有耐心,丁薇更有耐心。
最后,还是桂姨耗不过丁薇,她说了一个多年前的故事。
一个乡下来的姑娘和一个姓于的湘绣商人有私情,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年月,姑娘家还没结婚就生下孩子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于是,于老板骗这个姑娘,叫她先找一家主雇做佣工,孩子送进孤儿院,他跟院长嬷嬷讲好了,院长嬷嬷会很好地照顾那个孩子。他答应那个姑娘,等他回湖南安顿好了,就来接她们母子。于是,这个姑娘就进了明家帮佣,一干就是两年。
桂姨口中的乡下姑娘,就是她自己。
那个商人一直没来找桂姨,害怕被彻底抛弃的桂姨想到了那个孩子。她去了孤儿院,嬷嬷给了她一个两岁的孩子,就是阿诚。从那以后,桂姨时常去孤儿院打听那个男人有没有来找过孩子。嬷嬷都支吾过去了。终于有一天,那个嬷嬷得了绝症,对她说了实话。原来她亲生的那个孩子早就被于老板给抱走了,阿诚就是一个孤儿,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从那天开始,我就疯了,后来就做了很多错事……”桂姨说到后来,不禁小声抽泣起来。
丁薇没有任何安慰的话,她在等桂姨继续说下去。这个故事里大部分的事情应该都是真的,所以她可以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桂姨的反应当作判断基线,来判断她接下来说的内容的真假。
“大少奶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当时……”
“一个男人骗了你的感情,偷走了你的孩子,你就把无穷的怨恨施加在另一个无辜孩子的身上,何其狠毒?何其残忍?”丁薇打断她的忏悔,“没有人可以替代阿诚受那些苦,所以没有人可以替代阿诚来决定原谅你,或者不原谅你。不过……你毕竟在明家当过这么多年工,这样吧,如果阿诚不答应让你留下来,你就去我的咖啡店做事吧,工钱和你在明家干的一样,再多给你一点钱让你找个地方住下来。”
她看到桂姨停下了抽泣,继续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
丁薇瞥过桂姨干燥的手心,没有一点泪水的痕迹:“大姐很为难,毕竟这么多年了,可阿诚才是受害者,她不能替阿诚做决定。正好,我的咖啡馆缺人,你就去咖啡馆做事,这样不是两全其美?”
桂姨努力措辞:“大少奶奶,这……麻烦您,不太好吧!”
“这怎么称得上麻烦?”
“我只是一个在明家做过工的佣人,大少奶奶安排我去您的咖啡厅,其他店员那边……”
“我是老板,还做不了这个主?”丁薇等着桂姨给出各种拒绝的借口。
“可是咖啡馆……”
“你不想去?那你是执意要留在明家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少奶奶,”桂姨差点以为丁薇看出了什么,“只是……我与您非亲非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