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玠守在她身边,垂眸盯着她不安稳的睡颜,就着这个姿势不知保持了多久,脖颈酸得发麻视线也没有一刻离开她。
卫襄渐渐没有那麽难受了,她忽然嘴唇微张,细弱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裴云玠拧眉,俯身侧耳去听,却在下一瞬如同遭了雷劈一样,僵在床边。
她没有血色的双唇翕动,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知涯……”
守候
“知涯……”
寂静的屋子里,卫襄含糊不清的呢喃犹如一把利刃,无情地戳进裴云玠的心口。
他僵着身子,手掌撑在她脸侧,长睫不受控制地轻颤。
裴云玠眸光晦暗,盯着她惨白的双唇。
那双唇中不断吐出令他怒火中烧的字眼。
他擡起手,粗粝的指腹按在她的唇瓣上。
想狠狠揉坏她,让她再说不出这样令他伤心绝望的话,却迟迟下不去手。
舍不得她疼。
她烧的意识不清,哪里能知道自己说了什麽。
他跟她一个昏迷的人计较什麽。
要怪,就怪那个连在昏迷中都被她惦记的人。
听到她一声声的呢喃,裴云玠心如刀割,狭长的眼眸中充斥着冷厉之色。
……
天色渐渐亮起来,裴云玠手掌贴在卫襄额头,感觉到她的高热已经退下去了,给她盖好被子,将层叠的床幔放下来,遮住外面刺眼的亮光。
而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就坐在脚踏上,两手握住她的一只手,静静地凝视她。
他怕坐在床边,卫襄一睁眼会吓到,脚踏的距离则刚刚好。
卫襄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一片昏黑。
层层叠叠的床幔垂落下来,挡住了所有光源。
她挑开千斤重一般的眼皮,怔然地盯着床幔顶端。
她这是怎麽了?
好累,好累。
卫襄感觉她就是从惠州走到循州都没有这麽累。
“阿萤醒了。”
耳边响起一道很轻的声音,像是怕吵到她一样。
卫襄眼珠转动,看到一个黑影骤然坐起身。
黑暗里,隐约看到他眨了下眼睛。
卫襄愣了一下,迟缓地反应过来是谁,诧异道:“侯爷?你怎麽坐在这?”
她一开口嗓音像灌了沙一样嘶哑,卫襄撑起身子,猛然感觉脑袋晕沉,她不确定地问道:“我,我是发热了吗?”
身子软绵绵的没力气,浑身更是汗湿,她莫名从自己嘴里尝到了苦涩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