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叶濯走近她,抬手在她发顶摩挲,“天墨说你找他要了毒药,我猜你今夜会下山。”天墨这孩子,嘴也太不牢靠了些。“你想阻止我?”“不想,阿锦杀他是为我报一箭之仇,我该支持才是,”他声音一顿,继而轻笑出声,“听裴敬说,秦学正脖颈不知怎么,像是被人抓出了五个血洞,想来也是阿锦为我出气的结果。”“瞧他们不顺眼许久了,”她兀自说了一句,又正色着纠正他,“不过你说的不对,为你报仇是真,但也是为我自己报仇。而且他一日不死,一日就会是你我离开这里的绊脚石。与其还给他暗箭伤人的机会,不如我今夜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料理了。”、046赵明锦其实设想的很好,趁夜深人静下山,料理了卓穆,赶在天亮前回来,到时就算向学监秦学正怀疑她,那也只能是怀疑,拿不出任何证据来。她白日里刚给这两人来了个下马威,就算他们再想背地里搞小动作,也得仔细掂量掂量。不过她也明白,叶濯不会无缘无故等在这里,他身上有伤,不能与她一同前往,所以只能是来拦她的。没有直接说,约莫是怕她心中不快。想到这里,赵明锦更加丧气:“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过他。”叶濯漆黑的眸中闪着深沉笑意:“单打独斗,我们阿锦向来所向披靡,不过,”他话锋一转,“若我所猜不错,那两人已不再怀疑你的身份,但今夜卓穆死了的话,恐会前功尽弃。”“……也不至于前功尽弃这么严重。”“既然阿锦心意已决,那便去吧。”听他这么说,赵明锦眸光一亮,不过脚下没动,因为总觉得他话没说完。果然,他缓步走到石阶前坐了下,叹了口气:“可怜景流怕是要被多关上一阵子,回京城也得再推迟些时日。”她就知道。叶濯总是有办法用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地让她心生动摇,重要的是她每次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赵明锦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许久,终是松了开。几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小声道:“是我鲁莽了。”“不是鲁莽,若在边关,只有这样才能出奇制胜。”可这里不是长岭边关,她所面对的也不是敌军,而是她曾用鲜血、用性命保护过的人。终究还是心有不甘。“我不去杀他可以,但今日庄夫子趁着考核,翻遍了书院也没能找到账簿,他怀疑是被向学监藏在了家中,”赵明锦拧眉,“若是回城中去找,许会再遇到他,能不能……”“最多两日,他必离开岳州府。”“为何?”叶濯神色一如往常,声音温润又清淡:“因为,皇上派闲王与王妃巡视南渊四方书院,岳山书院年年人才辈出,他们必会先至。这消息,最多两日就传来了。”赵明锦愣了愣。以现下南渊的实力,无论是北泽还是左相,想攻打或是想叛国,都得再仔细谋划谋划。当日云山上她赢了阿穆达,北泽退兵,十年不扰可是他亲口提出来的,北泽皇室主动议和,如今一年还没过,文书上的玺印怕是都没干透,他们便又想挑起战事,若被发现,恐怕战事未起,便已失了战机与民心。阿穆达和左相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他们只敢暗中行事,不能让人窥见一丝一毫的端倪。卓穆自然知道闲王妃就是赵明锦,为免遇到引起猜疑,他定会躲得远远的,而且就算他不想躲,也会有人命他躲。想到这里,她轻笑一声,心情终于好了些许:“说到底还是怕我。”“不错。”赵明锦扭头看叶濯,在书院中他们唯一能使唤的人就是天墨,而天墨一个书童,行走并不自由,他到底是怎么把信传入京城的?现下京城肯定还没有回信传来,但他已笃定了皇上会按他的计划行事。他与皇上之间的手足情谊,怕是普通人家的兄弟都难以企及。“闲王与闲王妃代天巡视,仪驾车马暂且不说,随行护卫定少不了。”她轻声道,“所以,我们要动作快些了。”他们,是来接她与叶濯回家的。叶濯点头。两人一同默契的沉默,看着泼墨一般的夜空,朗月穿过薄雾一般的云,洒下万千光辉。“阿锦。”“嗯?”“回京之后,你想做什么?”“让绿儿给我做一大桌的好吃的,再睡上它三天三夜,那时候如玉肯定已经回来了,没赶上她成亲,我得去给她赔个不是,还有红儿绿儿年纪也大了,我得给她们琢磨个好亲事。”话音消散许久,叶濯才挑眉问:“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