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竟让她觉得颇有道理,她恍惚地又点了点头。正点着,听到他下一句:“我们太监又不是男人。”温疏眉点头的动作猛地刹住了。她惶恐抬眸,正迎上他满眼的笑,对视一息,那份笑绽得更加分明,他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他又故意吓她!温疏眉心下生恼,秀眉紧蹙。他浑不在意,拇指抹去她脸颊上残存了眼泪,竟凑到唇边,尝了一口。她望着他,觉得他似是心情好了,暗自重重地松了口气。这人喜怒无常,既古怪又可怕。可她转念又想起了那封家书。对他的惧怕终是没压过对父母亲的思念,她咬一咬牙,小心地唤他:“督主。”“嗯?”谢无低眼,温疏眉定住心神:“那封信,督主看过吗?”哦,对,方才还烧了封温衡那老东西写的信呢。谢无淡然点头:“看过。”“那能不能……”温疏眉抿唇,“能不能告诉我写了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声音又低了下去,染上一重难过,低若蚊蝇地告诉他,“这四年,我从来没和爹娘写过信。”她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他们也不清楚她身处何处。但听谢无轻笑:“那不是给你的家书。”她即刻争辩:“我识得我爹的字!”“那是陛下刚继位的时候,你爹写给他学生的信。”谢无咂咂嘴,“主要是骂陛下,然后是骂我、骂东厂、骂西厂,你要听吗?我给你背一遍?”温疏眉短暂地滞了滞,见他轻咳着清起了嗓子,忙摇了头,捂住耳朵:“不听了……”且先不说骂陛下的逆言会为父亲招来什么祸,单是骂他的那些话,若让他说出来,她怕是也受不住的。“乖啊。”谢无显是很满意,在她额上又吻了一记,“小眉长大了,想家忍一忍,也不要与他们通信,免得惹事啊。”一副哄小孩的口吻。她听得别扭,在他怀里动了一动。他“嘿”地笑一声,语中透出三分懒洋洋的痞意:“自有西厂的人在那边照应他们,你在我这里好好的,他们便都平安无虞。”话中威胁之意再分明不过,她却眼睛一亮:“真的?”他“嗯”了一声,她眼底绽出喜悦,压过方才未尽的泪意,染就一片明亮的欢欣。太好了,原来爹娘是有人照应的!她禁不住地笑出来,樱唇上扬,盈盈美目一弯。谢无眼底颤了颤,避开了她的目光。作者有话要说:谢无:最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怕女孩子读书。小眉脑补的后半句:我谢无不是那种男人。谢无说出的后半句:我们太监又不是男人。小眉:瞳孔地震。=============本章随机送50个红包,么么哒噩梦心情好起来的谢无很平和,甚至称得上体贴。他留温疏眉在书房中待了一下午,没唤旁的侍婢过来,径自取了药膏,在她手上敷匀;她若渴了,他还亲自起来给她沏茶喝。偶有视线相触的时候,她总能有意无意地扬起一缕笑来。恍惚觉察自己的神情时,温疏眉才发觉自己原来这样能屈能伸。她其实怕极了。突然挨了一顿打,将她反复劝慰自己才撑起的平静相处冲得烟消云散。到了傍晚,他带她回卧房去一道用膳。西厂秘制的药膏极是有效,这一下午过去,手上的肿胀便已消了八成,只是夹菜的时候仍旧很疼。谢无见状,夹起一块鸡丁喂到她口边,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又定住心,就着他的手吃掉这一口。他勾唇笑笑,突然起了奇怪的兴致,索性放下自己的碗筷,拿起她的,要接着喂她。温疏眉如临大敌,薄唇轻颤:“我可以自己吃的……”他眯着眼,一字一顿:“睡前再上一次药,明日手就好了,好了就让你自己吃。”又是一副哄小孩的口吻。温疏眉不敢同他顶,只得一口口就着他的手乖乖的吃。但许是因为害怕,又或是这日接二连三的哭花了太多精力,她胃口变得格外不好。吃了小半碗饭便觉腹中堵得慌,温疏眉小心地扫了眼他的神情:“吃不下了。”“哦。”谢无点点头,搁下碗,抬手摸摸她的额头,“出去玩吧。”温疏眉:“……”她觉得他这副样子挺气人,无奈她敢怒不敢言。转念想想,又觉如蒙大赦,可算是能从他身边溜走了。她便离了卧房,找到苏蘅儿,在飞花触水的湖边闲逛。苏蘅儿已听说了下午的事,安慰了她一通,又拧起眉头直说奇怪。苏蘅儿道:“督主鲜少找我们这种麻烦的。只要大家各司其职把分内之事做好,他就什么都不在意……你有没有其他地方得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