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故一见状斜挑眉尾,明知故问:“薛大人竟还未返程吗?”
“人马有恙,暂作休整。我……”薛陵川正色说着,倏忽垂睫向合拢轿帘被风掀得起落的缝隙,低声道,“我会在裘安城暂留几日。”
自王都远赴而来的痴情人,在百般拒绝下仍是不肯放弃,辗转几地,让人直要感叹一声情为何物。
哪里及旁观局外来得清净。
“原来如此。”燕故一恍然,“可惜我们在裘安的落脚处实在拥挤,便不留薛大人一道同住了。”说罢,斥马离去。
留下那处可供喁喁私语的地头,给那对爱怨难明的鸳鸯。
随着这场初雪而至的,是定栾王北上的军架。旌旗飘荡,长队直行,劈开了裘安城中的清平安乐,踏进连绵坊市的夹道中。
连州与靳州以逐麓江为界,地域相近,却颇有差异。许是已入北关,裘安城的民风相较洛临要大胆开放得多。
起码一月多前去到洛临时,可没有人往她身上掷帕子。
不留神间,又一张揉着脂粉香的帕子掠过鼻端,往地上坠,今安顺着抬头一望,望去高楼上黛户飘幡处。
二层雅间窗边坐着位年轻公子,正靠在槛窗向下看,怀里桃裳女子乌鬓偎在他颈间。
他垂着手,坠地的手绢上一刻才教他从女子襟内掏出扔下,见果真引得今安看来,当即扬唇而笑,容态自得风流。
今安一望即过,倒是旁边小淮看到这幕,气哼道:“轻浮!”又补一句,“放荡!”
被后面赶上来的燕故一抬手给了个脑瓜蹦:“怎么说话的,文雅点,少学卫莽那粗汉。”
小淮吃疼,捂脑袋恶声恶气地嘟囔:“都是一群癞蛤蟆。”卫莽不在,只得交由小爷他来维护王爷的清白名声了。
眼见威势赫赫的长队兵马走远,街上逐渐恢复了路人接踵的热闹,最前头那抹红衣身影隐去了人流高楼后。
那一对冷淡的眼睛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高不可攀,偏偏长在那样一张脸上,实是游戏花丛的浪子平生仅见,满心翻腾,急欲摘星。
怀里重金带出来的名楼妓子,这张脂粉堆砌的花颜和盈怀的浓香,前一夜还令他纵情声色,眼下蓦然变得索然无味。
“起开。”
女子欲撒娇纠缠,见他面色,知晓恩客思迁,识相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