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迟生安慰:“是因为父亲没有夸你吗?其实,父亲只是不爱说好听话,爱在心里口难开嘛~”迟生拖着长长的调子,摇晃着春生的手臂逗她开心。“不是的。”春生摇头,“父亲喜欢表兄,他不喜欢我们。你答得最好,父亲却没夸你,还把表兄留下开小灶。”“原来阿姐是在替我鸣不平啊~不要不开心啦,父亲让我去他的书房看书,就是夸我的意思。再说,他哪儿有留表兄,阿姐还吃表兄弟醋吗?”迟生往姐姐身上贴,笑道:“就是父亲真不喜欢我,我也无所谓啊。我有你,有祖母,有王姑姑,有桂英、栀子她们。你知道我从来不放在心上的。”“没心眼儿的笨蛋!”春生恨其不争:“李先生每次讲完课后,李小郎总是留到最后,李先生也会给他开小灶,表兄留到最后也是一样的,这还用开口明说啊!表兄可怜,我不欺负他,可父亲不能因为他可怜,就欺负你啊!”“我不觉得被欺负了,我不稀罕什么夸奖。”“你稀罕不稀罕是你的事儿,父亲欺负你就是不行!”春生义愤填膺,强调:“我再也不要喜欢父亲了!”“好啦,好啦,知道阿姐都是为了我,可我真的不在乎啊。不过,不能不喜欢父亲哦。我第一喜欢的是阿姐,第二喜欢的是祖母,你也学我一样,把父亲放到第五六七八去就行了啊。”迟生有上辈子,享受过父母无微不至的关怀,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与别人建立过亲密的感情联系,但春生不一样。都说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来治愈,亲情、父母的关爱,是人格塑造上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迟生不愿意让春生轻易失去,她知道这有多重要,可她也不愿意让春生把这看得太重,在父亲明显不太喜欢她们的情况下。养一个孩子,很难啊。迟生顶着豆丁身子,却在心里把姐姐当女儿养。“嗯,那咱们说定了!”春生很高兴和妹妹达成一致,送迟生回她的院子。院子里人很少,二等丫鬟小兰、小菊坐在正房廊下说话,见春生、迟生进来,连忙把手里的薄册子放下,起身行礼:“大姑娘、二姑娘回来了。”“怎么只有你们俩,桂英和栀子呢?”“今天是外学堂高级班考试的日子,两位姐姐考试去了呢!”春生一拍脑袋“对啊,都忙忘了。迟生,你要不要去看热闹。”“下午再去吧,春生你也不许去,还没吃饭呢。今天武课放假,下午去刚好能知道成绩。”“真是翻脸无情啊。哄我的时候叫我阿姐,管我的时候就叫我春生了!”春生装大人,“有什么办法,谁叫我是姐姐呢!小兰,你去我院里说一声,把我的饭拿过来,我陪迟生吃饭。”“要不要谢谢你?”迟生阴阳怪气道。“不用谢!不客气!”吃过午饭,春生也不走,非要和迟生挤在一张床上午睡。迟生有什么办法,只能让她抱着,当她的抱枕啊。卧室很窄,迟生睡醒的时候,看着隔断屏风上的花鸟有些恍惚,梦里还有白色天花板和席梦思,睁眼确已经是另一片天地。此时讲究卧室要小,否则阳气不聚,光线有些昏暗。迟生一动,春生也跟着醒过来,看着墙上挂着的水红色旧衣裳,吐槽道:“这烂衣裳怎么还挂着,晚上醒来不怕吓着。”“好好一件衣裳……”“这破烂样儿!你要喜欢这样式,让人再做十件来,小气~”“我就喜欢原先那件的颜色,且等等,我已经快把染料和固色剂给配出来了。”迟生卧室墙上挂着一件褪色的粉红色衣裳,新衣裳是渐变的粉红色,还带珠光,不过下水洗了三次,就变成暗淡的水红色,泛着白,粉红色本就不是正色,如今看着更显破旧。春生挥挥手,仿佛在赶眼前的蚊子,“行吧,行吧,随你,随你。”桂英带着人端水盆进来帮两人擦手,迟生也转了心思,问道:“考得怎么样?能拿第一吗?”桂英笑道:“那么多人,哪儿能人人拿第一呢。”“不拿第一有什么意思?”春生接口道。这话桂英就不好答了,迟生笑道:“你也不是次次都拿第一啊。”“哪回演武场上,我不是第一?至于其他功课,这不有你吗?咱们两姐妹总有一个第一,不让其他人压过咱家人就行!”迟生哭笑不得,你可真是个癌啊!“快点吧,不是说要去看成绩吗?”迟生擦了脸和手,完全清醒过来,和春生一起去外学堂。安国公府在二门处单辟了一个院子做学堂,教府里的仆役读书,好多昆明的小吏都是安国公府出去的。毕竟,有能力读书习字的,不会来府里做奴仆,而既然读书习字,就不会只甘心做一个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