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晗安以枪做支撑,半跪在地,骑装破碎不堪,每道裂痕都将衣料染红,在暗夜里显得尤其肃冷。
她艰难起身,和慕容煊隔着众多伤兵残将冷冷注视,眼尾猩红,带着嗜血的杀意。
地面上除了慕容煊和她自己,竟再也没有可以直立的人。
没再说一句话,迟晗安稳了稳身形,才飞身一跃至宫墙,消失在残月殷红的天边。
……
迟晗安马不停蹄的赶到城郊树林,渝人胡桑刀上已经染血。
“寅时一刻,迟将军,你来晚了。”
迟晗安抬头,就看到幼弟的尸首,示威似的被悬挂在老树枝头,手里还握着她之前赠予他的木枪。
目眦欲裂,恨意昭昭!
迟晗安手握紧了沥泉枪,隐忍道:“我弟弟,走的可痛苦?”
胡桑道:“令弟说,迟家儿郎不惧生死,只是未能死于沙场,徒留空憾,为了这句话,我胡桑给了他一个痛快。”
迟晗安猛的夹了马腿肚子,提枪而上,杀机尽显。
“本将留你个全尸!”
恨意滋生无穷的力量,不过十招,胡桑被一枪穿喉,死不瞑目。
所有的杀伐都尘埃落定,迟晗安一个飞枪,斩断绳索,纵身而起,将她幼弟抱在怀里。
迟晗安指尖都在微微发颤,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掉落,气血翻涌,最后竟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
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满目苍夷。
为将,她保护的了数万子民。
可身为姐姐,她竟然保护不了一个五岁的孩子。
列队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不远处。
迟晗安抬头,看到慕容煊站在她十丈之内,身后是上京的地方军。
她的眼眶红的似血,带着极端的痛苦和恨意,声音透着森然的冷。
“我迟家三代为将,可曾有任何对不住你皇家之举?”
“从未。”
“我祖父随着太祖南征北伐,战死在石黄山,我父兄为先祖收复五洲三海,死于南陵,我迟家八位英雄儿郎,马革裹尸,算否尽忠?”
“算。”
“无愧于皇家,无愧于百姓,那么敢问陛下,为何就连一个小小的五岁孩童,你都容不下?”
声声质问,迟晗安猛的掷出了沥泉枪,空荡的城郊,只听得到枪声带来急劲的风声。
她的枪尖直直刺向了慕容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