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尘凝着她惨白,站起身立在她的面前,平淡问:“还能走吗?”
唐袅衣仰头,见他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心中一阵感动。
刚才大赵都揭穿了她陷害他,而他现在却似乎没有要将她丢弃在此处的意思,到底是端方的君子男菩萨。
两人落难至此也没有什么好矜持的,唐袅衣知晓他身体敏感,便隔着衣袍扶着季则尘的手臂。
借着他的力气勉强抖着腿站起身,她的声线还隐有些颤抖:“我们走罢。”
季则尘微不可见地轻侧了一下头,目光落在搭在手臂上的手指上。
纤长白嫩,哪怕沾着污秽也不减美感。
察觉他没有动,唐袅衣含疑地转头,恰好见他凝目前方微抬下巴,看似如常般平淡。
不知为何背脊也有些发寒。
唐袅衣压下心中那瞬间的古怪,在地捡着根木棍撑着,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庆幸季则尘看似重伤得很是羸弱,实际还能走路,只有唐袅衣被撞的那只腿无力,撑着木棍与倒也能走。
两人将将行至山下,天边最后的暮色也被山峰吞噬,不大的村子笼罩在蔼蔼黑雾中。
走了这般久,唐袅衣看见庄子后眼眸瞬间亮了,一身的疲倦似都散去了,撑着木棍往下走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她又累又饿,还很害怕天黑后有猛兽出入,有人居住那便代表有火又有吃的,能解决温饱。
但令她失望的是,走近后才发现原是空村庄,并未人居住的痕迹。
经久未曾住过人的村子,连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
两人趁着天还未完全黑,勉强寻到一间能遮风挡雨的院子。
进院子时唐袅衣的力气彻底虚脱了,季则尘身上中了一箭,血早就将他的衣裳浸透,能坚持走这般久也一样到了极限。
他的眼前逐渐模糊不清,高大的身子蓦然往下压。
唐袅衣承受不住他压来的力道,撑着手中的木棍,往前走了几步蓦然一扑,两人齐齐倒在了地上。
男子的身子太重了,宛如一座巍峨高大的山压了脆弱的花,她险些直接被压得昏过去。
她双眸生晕地倒在地上喘息,待到缓和过来后,用力推压在身上已经昏迷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唐袅衣揉着胸口坐起来,转头一看身边的季则尘,吓得魂儿险些都要飞了。
刚才那一推的力道似没有控制住,此时他头下的淤泥已经洇了一圈血渍。
唐袅衣顾不得胸口被压过的沉闷,颤着眼睫,慌乱去唤他:“季、季则尘?”
他死已经昏迷了,如玉的脸上惨白无色,雪裳上全是血,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将要消失。
不会死了吧!
他若是死了,只怕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唐袅衣既慌张又愧疚,勉强冷静下来将他从地上弄进屋,寻了个木榻将他放上去。
幸好她会简单清理伤口,当即将他染血的上衣脱下来,干枯的血连着衣裳,褪下来时还能看见血肉。
都伤成这样了,还似个没事人般走了这么久,真变态。
唐袅衣见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不忍心多看,闭着眼胡乱将伤口包扎起来。
处理完他,唐袅衣又替自己看了腿。
腿无碍,只是被撞得脱臼了,接上后用木板固定一段时间便好了。
忙碌一宿至天边朦胧,她坐在铺满干草的地上,忍不住打量躺在上面的季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