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祯却不急于退去,只是轻吻着她柔嫩的面颊,轻哄道:“懿懿,搭理朕一句可好?可别这样不理人,好歹同朕说几句话。”赵懿懿别过头,将一张布了云霞的脸埋在锦绣堆中,呜咽道:“你这样欺负人,还非要同你说话,你怎么可以这样。”顾祯搂着她的腰肢,不得不低了头,去哄这泣不成声的美人:“可算是肯说话了,方才那样高兴,也不肯发半点儿声音出来,总憋在心里头,朕都怕你给憋坏了。”“谁高兴了!”赵懿懿急得去推他,气得面颊愈发像镀了层霞色,咬牙道,“你少诬赖人。”顾祯忍下笑,将她抱在怀里,轻拍着背哄了哄,放轻了声音道:“好好好,是朕诬赖了懿懿,懿懿方才分明没有高兴。”他就是不肯离了这上头,令赵懿懿更是气恼,不禁狠狠瞪他一眼:“你分明知道那是什么,却不肯告诉我一声。”底下人送来的鹿血酒,他分明清楚得很,甚至还说本来只是放着,没打算用。他说没打算,最后倒是用了三盏。“朕不是问过懿懿,可确定要与朕饮么?”顾祯挑了挑眉,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俯身凑过去,在她耳畔道,“当时可是懿懿斩钉截铁地点了头,还反问朕不肯赏脸呢。”耳边拂来的一阵热流,令赵懿懿心跳瞬间加速,周身也随之一片滚烫起来。那、那还不是因为她不知是何物!倘若知道了,她才不要他赏这个脸。总归最后,受苦的还是她自己。随着远处一声声叫好传来,顾祯又低头亲了亲她的眼尾,柔声道:“可还要再休息会儿?”一想到出来走走,却走了这么久,赵懿懿便是两眼发黑。她没说话,只是急着低头去寻衣物。然找了半晌,却发觉包括心衣在内,所有的衣衫都残败得不成样子了。她转头怒视,顾祯自知理亏,轻咳一声后,好声好气道:“朕去命人送衣物过来。”若是叫人拿衣衫过来,拿岂不是宫侍们都知道了?虽说如今的情状,实则与知道无异,却还是有些不同,能自欺欺人一会的。一想到此节,赵懿懿羞愤欲死,霎时惊怒道:“不许去!”那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些,只是坐在榻沿上,涨红着一张脸看顾祯,杏眸几乎能溢出怒火。顾祯的脚步猛然顿住,回头看她一眼,在触及那双微恼的杏眸后,也不禁放缓了语气,哄道:“好,不命人去,朕亲自去取可好?”赵懿懿没说话,只是咬着唇瓣看他。顾祯却知,这是默认的意思。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她也就是这么个别扭性子。分明比谁都胆子小,又小气、软弱,偏要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还不肯说话。可这就是他的懿懿啊。是一个完整的懿懿。顾祯步履不停,拿锦衾替她掩了身子后,转身出了房门,且小心翼翼地带了个严实。云竹捧着盏清水站在外边,腿都快站麻了,脸也有些僵硬。拿盏清水在她手中,也由原本斟来时的温热,转为冰凉。她有些呆愣地想着,这盏水,可真是倒得够久的。待皇帝离去,她才敢抬手敲了敲木质的门扉,轻声问:“娘娘,奴婢取了水过来,娘娘可还要用?”“哟,云司宝这水,可终于打来啦?”里头那道沉闷的声音带着沙哑,也不知是哭过的,还是旁的什么缘故,云竹神色稍有怔愣。又听她这样唤自己,便知是不高兴了,旋即恭声道:“奴婢慢了些,还望娘娘赎罪。”“拿进来罢。”听着这声吩咐,云竹这才端着那盏清水往里走。绕过花罩,行过楠木六扇屏风,终于到了那声音的跟前。却是轻纱帐幔低垂,什么也瞧不清楚。“娘娘。”云竹又唤了一声。帐幔内翕动着,片刻后,自桃红莲纹帐幔中伸出一截藕臂,试图接茶盏。见此情形,她原本要掀帐幔的手便顿住了。借着递杯盏的空档,云竹低头看了眼,便见得那藕臂上,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痕迹。服侍这么久,她心里清楚,自家娘娘身子娇贵,平日里但凡稍稍碰上一碰,都能留下一片痕迹,要个三两日才能消去。如今日这般,也没几回,即便抹了药膏,还不知要多久才能褪。还是得先去将药膏备着才成。正思量间,身后传来冷沉地低斥:“谁许你进来的?”云竹后背窜上一阵凉意,僵着身子转过去,对着那疾步行来的冷厉男人行礼:“陛下万安。”“我让她进来送水的。”帐幔内侧的声音带了些恼意,继而又轻轻咳嗽几声,“你连水也不许人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