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与不问,也没什么区别的,改变不了霍昭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客观事实。
哪怕霍昭不说害怕,只是让那些人滚,李霁都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李霁咬了一口鲜虾云吞,吃到了一整颗的晶莹虾仁肉,云吞面在上面,没有被泡软,有韧劲但又不硬,很好吃。
“霁霁,过几天小长假,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日坝村看看。”霍昭坐在他对面,并不动筷子,温和的目光却有如实质,化成了极其黏稠灼热的爱意。
吃了几口,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李霁想了想霍昭说的是哪里,然后就沉默了,嘴唇啜嚅了两下,但没发出声音。
可以当然是可以的。
但他只是突然心跳得很快,要从嗓子眼儿里飞出来了。
因为想到了,说起来,他和霍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并非是在那个咖啡馆前,而是黑色大山里的一个隐蔽的小小村落里。
李霁还没回答,霍昭轻轻道:“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还有一些没说出口的理由,李霁在心里为他补全。
他知道霍昭和他想的是一样的。
他想到了那帮在日坝村的小孩子们,应该会很喜欢这个长相帅气的新哥哥,又想到了村口的那些大爷大妈,对他颇有照顾的小卖铺老板娘,一些陌生而亲切的记忆翻涌而上,裹挟着上一世的和霍昭相处的细节,叫他又悄悄红了耳根。
“好吧。”李霁小声答应。
……
那天过后,很快沈氏宣布了破产,那间所谓要留给李霁的房间当然也随着破产不复存在,他们把能抵押的房产、车子全部抵押了还债,一家人搬进了狭窄潮湿的京城地下室。
这其中不包含沈清度,他被赶走,是早不知去向了,大抵是去投奔那在日坝村的父母。
沈桥这种人,是自己落难了,也绝对不会忘记报复的,早就把李家父母故意换错孩子、拐卖人口的事捅到了警察局,医院保留了很长时间的监控,现在还能查出来,李家两口子狡辩无果,锒铛入狱,认了罪。
原来是李母当时在那家医院做临时保洁工作,所以起了歹心,李父也怂恿着,两个婴儿的人生就此改变。
所以沈清度即使去投奔了自己的亲爹亲妈,大概也是一无所获的,也许能继承一间小破屋和屋里的一个灶台、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
说回沈父沈母,一向自命清高、踩高拜低的他们,终于也体会到了自己口中“下等人”、“土包子”的日子过得是怎么样。
他们租的是地下室,且并不是只有他们一口人住在那儿,而是和很多人一起住在一块儿,隔断开来,有小商小贩、工人、新入职的白领……两百块钱一个月,他们那个小隔间大概五六平米,没阳光,洗澡、上厕所都要排队。
沈父年纪大了,又不肯去找些踏踏实实的工作,嫌丢人,天天想着怎么找人帮他一把,但他人缘早就在之前败坏殆尽,没人肯借钱给他。
沈母身体变得很差,更无法工作了,但她还有一些珠宝没卖掉,暂时支撑着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