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裕眼中灰了一下,不过那也是转瞬即逝的事情。
他翻了个身:“给你腾好位子了,晚上你自便。”
古兰时的床很大,睡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
他那里是为了给对方腾位子,分明就是躲着对方。
古兰时解开了裘衣,然后拿绢布擦了擦了手:“你猜我上午见到谁了?”
贺裕不想搭理,却不得不敷衍一句:“不知道。”
“谢庭川带着人马来东境,越过国王跟我谈判。”古兰时道,“他们毁约了,贺昭和怡儿的和亲作废。”
这算是个好消息。
贺裕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
“不过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古兰时冷冷的声音落了下来,“谢庭川身上有伤。”
贺裕猛地别过头:“什么伤,很严重吗?”
看见对方那么关心谢庭川,古兰时哧了一声:“他就算受了再严重的伤,我都没办法把他怎么样,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贺裕的气息有些颤抖:“你最好什么都没做。”
“他看起来很虚弱,连马都上不了。”古兰时知道贺裕对这些齐国人感兴趣,便缓缓道来,“真是怪了,最近没有战事,他竟然伤成这样。”
贺裕咬了咬唇:“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是不是你皇兄害怕自己的人功高盖主,所以私下用刑了。”说起这个,就连古兰时都鄙弃不止,“你们齐国人惯会做卸磨杀驴的事情。”
停战协议一旦定下,想必最近几年西域和中原都打不起来了。
届时,谢庭川也就无用了。
贺裕想起谢庭川高山雪水一般的人物,若是真的成为弃子,那也太残忍了一些,他心中不免一寒:“你骗人。”
他有些固执道:“皇兄不是那样的人。”
古兰时冷哼了一声:“也就你这种混吃等死的草包才会觉得你皇兄是一个待人和善的好人。他若是好人,便走不到那个位子。”
贺裕捂住了耳朵,不想听对面说话。
这般孩子气的举动,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了。
古兰时也不想跟他吵,他掀开了毯子,本来想要抱着贺裕歇一会儿,刚靠近对方,脸色就变了。
贺裕身上的味道不是碧螺春,倒像是东境经常用的茶叶。
王宫中备着的一点碧螺春都是从中原的江南采来的,放了好些年,有一种霉味儿。
而贺裕身上的茶味,闻着似乎新鲜许多。
古兰时眸光几度闪烁,他搭着贺裕的腰,问道:“今天到底有没有人来过,说实话。”
贺裕心慌了一瞬,他慢慢扭头,看着古兰时:“你什么意思?我这儿能有什么人来?”
古兰时气笑了:“你是不是以为西域的人不识茶,所以你就能在我面前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