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早早吃过晚饭的老头老太太悠闲得围坐在一起,他们摇着不知道从哪个发传单的人送的塑料扇子扇着热风。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还懂得享受他们这种热里求凉的惬意了。童愉又想起小弟,小弟和这群老头老太太是一样的,他是快乐的、简单的,她希望他将来依然如此。她的手机响了。“刚刚是你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模糊。童愉停住脚步,轻微的嗯了一声。“可以再过来吗?”他问。再次按响门铃,他很快开了门,头发是半湿的状态,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和一条肥大的短裤,童愉看他这身打扮突然就联想到了小区门口那几位老大爷,不过他可没有那些老大爷那么好精神,此刻他一脸倦怠,像一部巨大的机器突然停止运转,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我太累了,时差没倒过来。”他说完就枕在她腿上,翻身,鼻尖顶着她的肚子,闭起眼睛。童愉不敢出声,也不敢大口喘气,怕肚子吸太鼓会碰到他的鼻子。真是奇怪的人,为什么要这么躺着睡觉。她目不转睛看着他的侧脸,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了,像是重新认识一样,又像是一个特别清晰的梦,一夜之后又回到了原点。她轻唤他,他真的睡着了,一点回应都没有。☆、总爱趟他床上的女人童悦最近忙于拓展自己的业余爱好大业,几乎把儿女私情抛在了脑后,那天路过那家小店,无限悲凉猛地从心底某个角落升腾起来,又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喉咙口,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进。淡蓝色的清爽小店此刻已经变成一家油腻的小面馆,那艘帆船身披暗淡若隐若现地浮在墙上,它被一个颜色浑浊的饮料冰柜挡住了大半,而另一边那个太阳更是早已难觅踪迹,一块巨大的菜品牌子结结实实把它隐没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只有牌子上硕大的“鸡蛋面12元、肉丝面20元……”一遍遍的被人们瞻仰念读。童悦在店门口呆滞地矗立了良久,店老板忍不住走到门口问她是不是要吃面。童悦摇摇头,鬼使神差的问老板:“你这个柜子为什么一定要放在这里?”店老板像看怪物一样斜了她一眼,只当她是神经病,合上玻璃门把她挡在店门外。童悦怅然若失地走过斑马线,突然就不想走了,她就这样座在路对面的花坛边,这个位置就是那时候她第一次望见这家店和徐晨的地方。淡蓝色的门面还有淡蓝色的围裙。后来她来了很多次,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她会叫文文一起,还有同事,也带过姐姐过来。徐妈妈似乎看穿了她,对她说“明天过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于是,她就开始大言不惭的一个人跑过来蹭吃蹭喝,那个保温盒分明就成了她的专属物品。她还给阿姨画画,画了很多个版本的阿姨,还有徐晨,每个都不一样,有些样子像照哈哈镜,有些是身份的卡通版,她把阿姨变成古装、花旦、萝莉、歌女,刑警,每一个形象都把阿姨逗得合不拢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拿出手机。油漆、车票,迅速订购下单。晚上,童悦收拾了两件衣服,早早上床睡觉。她决定去找阿姨,去刷墙,这个决定有点突然,没有经过多少深思熟虑,不过她有一种难掩的兴奋和使命感。徐妈妈夸她画得好,送她牛奶喝,煎鸡蛋给她吃,她上次脑子里闪现的念头她得去完成,她要把阿姨家的墙刷一遍,如果阿姨同意,她就再画一幅画。这不关乎徐晨,只关乎她和阿姨之间。第一次童悦和褚哥一起来的时候感觉这条路很绕很远,这一次感觉稍微好一些,虽然仍然很远,但毕竟多了一些熟悉感。她到的时候快递还没到,阿姨问她徐晨怎么没来,她谎称徐晨太忙就自己跑过来了。这次她见到了徐晨爸爸,他个子很高,当然没有徐晨那么高,不瘦不胖的身形,很普通的那个年纪的长相,不过已经看不大出照片上那曾经痞痞的帅气。只是普通人的样子,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他是吸过毒的人。原来吸毒的人和普通人长的一样,并不是挂着熊猫眼、脸颊凹陷,猥琐堕落、精神不振的样子。没想到他爸爸干过装修工人。快递还没到,童悦已经有模有样的跟着徐爸爸清理墙面。傍晚时分,快递到了。现在网购真是很方便,刷子、滚筒、手套一应俱全,不过很多工具他家已经有了。既然他爸爸懂,那么童悦就都听他的,她反而成了打下手的,徐爸爸说他们一起干,明天应该能很顺利的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