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珩道:“当时也顾不得多想,一切都在一念之间。现在回想也觉冲动。你们定然会说我鲁莽,但若是再来……”
月珩眼前依旧挥之不去,那女鲛人满含祈求的目光,鲛人一族明明置身于广阔的海域,如今却被锁在狭窄的囚笼里,为奴为婢,艰难求生。
心里一道声音告诉他:去打开,打开那个锁链。
月珩不想余生都要处在悔恨中,所以在那一刻,手不受控制朝着笼子伸去。
只是月珩到底忽略了身后的族人,自己作为鲛人王子,是鲛人族的战力所在,局势不稳,他遭受重创,对族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而事情一旦暴露,定然会牵连族人。
月珩道:“我知晓你们会怪罪我,但再来一次,只怕我还会这样做。”
羲灵道:“若早日表哥告诉我,我定当会助表哥。”
月珩愣住,她上前来握住他的手,道:“若我当时在,定然不会让表哥这样,表哥怎么也应当相信我。”
手腕传递来柔和的力量,少女的眼眸干净纯粹,令月珩相信,她所说的便是内心真实所想。
她能理解他的,对吗?
“你好好养伤,我不能在海中待太久,得先回去了。”羲灵道。
月珩点点头,只是在羲灵离开时,眼中有一滴清泪落下。
他轻声道:“谢谢你。”
众人接连离开了大殿,让月珩安心静养,羲灵出去后,背靠在琉璃壁上。
方才在殿中,月珩说那话时看向她,双目绯红,眼中含泪,胸口的伤势渗血染红了纱布。
羲灵心中隐隐抽痛,仿佛透过他那双眼睛,与鲛人女奴的眸子遥遥对望。
若是置身同样的处境,自己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神主而起。
自己的身上的蛊,是神主的儿子亲自种下,朝璟竟然城府深到那种地步,是早就想将自己作为一颗棋子,日后为他所用?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现在,她也不敢确定了,自己的情绪到底属于谁。
那蛊可以操控她于无形,那么自己所作所为,是出自真心,还是被朝璟操控?
她要将这段时日来,所经历的事都理一理,看看有什么地方脱离了正轨。
正想着,身侧投下一道身影,羲灵抬起头,见谢玄玉在面前停下:“看望过你表哥了?”
羲灵点头:“表哥没什么大碍了。”
她长吸一口气,背离开墙壁,“今日我和鲛人王后交谈时,你在门外听到什么了吗?”
她紧盯着他面颊,连一点细微的表情也不放过。
谢玄玉神情自若:“没听到什么,怎么了?”
羲灵道:“没什么,就是聊了一些私事。”
谢玄玉点点头,说有点事,得先走一步。
羲灵道:“什么事,我和你一起去,我怕水,要你在我身边才能心安。”
她面不红心不跳跟上,说得理直气壮。
在出发前,羲灵问道:“不过,你去哪里?”
谢玄玉道:“海底深渊。”
这四个字落下,羲灵立在原地,半晌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