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正则从浴房出来以后看见的就是,阿英穿着浅薄透亮的中衣半跪在床上的场景,那中衣薄透里面的春光分毫毕现。好久没开过荤下午又喝了不少酒的老男人,顿觉浑身燥热,一股股的热流沿着脊椎往下冲,他大步走向床边,道:“干嘛呢。”“嘘,他刚睡着,”徐闻英轻轻的把小团子,放到一旁的小床上,然后勾着季正则的腰带碎步点点的倒在床上。腰带轻轻松开,徐闻英把脸埋在白皙的胸膛上,上面的每一道纹理,他都无比熟悉。他好似探寻珍宝一般,指尖轻点在上,细细摩挲,妄图指尖掌心能记住此刻的温度。季正则任他小猫一样的动作,嘴角上弯着,“怎么还偷偷的,嗯?”“阿正哥,”呼出着三个字的瞬间,徐闻英的心仿佛在泣血,疼的他一瞬间酸了眼眶。“嗯,怎么了,”怀里的人动作停止,季正则捧着阿英的脸,一头雾水地问:“怎么眼眶红了。”“阿正哥,我想你,”徐闻英用力抱住季正则再无他话,只剩下着三个字可以说,“我想你了。”“傻东西,我不是在这了,”季正则把深埋在他怀里的人挖出来,亲了亲泛红的眼角,借着烛光端看了片刻后,吻在了那殷红的双唇上。徐闻英闭上眼,朱唇微启无比投入的回应着,待吻的两人都心如擂鼓,分开时季正则揽着阿英的腰,坏笑着道:“我的好阿英,想要么。”从前父兄家人只叫他阿英,只有他一人唤他“好阿英”,这三个字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上,徐闻英心中的难过犹如滔天巨浪,顷刻间就将他淹没,他抖动着身躯使劲投在季正则怀中,狠咬着嘴唇道:“想要。”醉酒微醺的男人只当他的阿英在害羞,心上一点疑虑一闪而过,他猛的拉过大被盖至头顶。静夜寒蝉月上中天,院中的所有人都在熟睡,原本筋疲力尽的人却倏地睁开了双眼。徐闻英起身坐起,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人。他俯下身去,亲吻的嘴唇还未到,一滴泪却先砸在那人的鼻尖上,徐闻英轻轻抹掉了那水珠,然后吻上了额头、眉间、鼻梁、最后像是不舍一样的停留在季正则的唇上。“阿正哥,”徐闻英轻声的唤着,心理抱着一丝侥幸,若他此刻醒来,说不定自己就能不走了,可他唤了几声后,季正则却仍旧沉浸在梦乡。徐闻英在那唇上贪婪的亲吻吮吸,吻着着他心爱的人,此后云水迢迢,可能今生再无相见。良久后,徐闻英利索的穿好衣裳,尽管身上满身季正则留下的痕迹,他还是快步的走向房门,原本小床上酣睡的团子,却好似有感一般,突然的睁开了眼,不哭不闹的只管看着他,嘴巴里呀呀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徐闻英再也忍不住,他奔回床边抱起孩子,额头抵在他毛茸茸的后脑上,崩溃的哽咽。数十万人葬身白崂关,国仇家恨如有千钧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萦绕在他的梦里,他无数次想过就这样放弃,就这样守着心爱的人和孩子,就这样过下去。可梦里的无数士兵的鲜血和哀嚎,他没法放下,他也不能放下。他不能背叛那些亡灵独自自欺欺人的幸福下去。徐闻英放下小团子,亲了亲他的额头小声说:“我的儿子,你要是现在就会叫阿爹该有多好。”然后觉得的转身而去,再不敢回头多看一眼。星河浩瀚,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雨,徐闻英背着月光,一人一马疾驰在豫州成空无一人的官道上,从此与他心爱的人背道而驰。第二日清晨季正则半睡半醒之间,习惯性的去捞身边的人,从前一直温暖的一侧变得冰凉,季正则惺忪的睁开眼,在屋里逡巡了一圈没有找到想要的人。小床上的儿子,早就醒了过来,挥舞着小手小脚来回乱动,季正则抱起儿子突然发现,裹在小被子里的儿子肚兜不见了。一阵慌乱心悸没由来的涌上心头,他急急的连声喊着:“阿英,阿英。”可空荡的屋子院子里再无熟悉的人影,也再无人回答。嬷嬷闻声前来询问,“公子可是找季夫郎,我们可是从早上都没见到他,小公子……”一股不好的预感轰然在脑袋炸开,季正则匆匆的把孩子交到嬷嬷怀里,脚步慌乱的开始在家里的每一间房里寻找。找了一圈又一圈之后,都没有寻到阿英的身影,最后他脑子空空的坐在卧房里。忽地一阵风吹乱了案几,季正则抬眼望去,一张落满了墨迹的纸翩然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