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遥正纳闷着,却在箱底翻出了几匹锦缎,这锦缎应该就是孙权赐的了。原主的母亲刚离世,穿缟衣素服最为合适。步遥择了一身看着顺眼的,又对镜思考着该如何绾鬓。孙权这时清醒了过来,一脸倦容,很是疲惫。“来人。”听罢孙权这句,孙伏推门而入,身后跟了几名婢子,其中就有消失一夜的侍婢扶苏。步遥也从铜镜处走至了榻边,对着孙权欠身施礼,唤了声主公。孙权眼都没眨一下,直接无视了步遥。步遥昨日虽未看清扶苏的相貌,但隐约还认得她的身形。见她低垂着头首,离她越来越近,步遥这才看清,她的唇边有一个小小的黑痣。眼珠一直在溜溜地转着,似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孙权面无表情地在婢子的服侍下,更衣洗漱。今晨孙权并未再穿显老的重制锦服,而是换了一身白色直裾,交领右衽上滚着黯纹,发髻上的冠饰也换成了相衬的白玉小冠。步遥在一侧状似怯怯地看着孙权。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穿浅色衣物多好,看上去也多了几分少年气。步遥暗叹,孙权穿衣还真是有款有型,虽然他狗了点,但颜值和身材还是在线的。孙权也在暗暗打量着步遥,见她刚刚还一脸怯态的看着自己,现下双眸又有些迷离。“步姬,婢子们伺侯孤理衣时,你有没有学会?”孙权突然一问,步遥吓了一激灵,她连连颔首道:“妾身学会了。”“那今夜孤仍来你这处,看看你有没有长进。”“诺。”孙权吩咐完步遥后,又注意到了扶苏。扶苏他是认得的,步遥这处他先前也没少来,只是一直都没宿下罢了。这扶苏不只是昨夜未在,前夜也未在。府内近来一直传着,新来的步姬早晚会因她的性子而失宠,主公早晚都会厌弃她。这些传闻,早就入了孙权的耳里。扶苏的这般行径,就是怠主欺主。他孙权的女人,怎能被下人轻易欺侮怠慢?孙权伸臂,手指向了扶苏,诘问道:“你,昨夜为何没有服侍步姬?”扶苏本以为步遥昨夜肯定还会与孙权再闹上一番,没成想孙权却宿在了她的屋内。适才她已经被孙伏责备了一通,已经编好了昨夜不在的理由。扶苏解释道:“回主公,是步姬嫌弃奴婢碍眼,才不让奴婢在屋内伺候的。”步遥一愣,原主有说过此话吗?不过就算是说过,那昨日她唤这小婢子时,她身为下人,也不应该推门就走。步遥选择了不语,没有与扶苏争辩。孙权既然问了那婢子,就是等着那婢子认错,而不是想让那婢子给自己寻借口开脱。这婢子还真是没脑子。孙权听罢,面色果然冷了几分,他伸回了手臂,又对孙伏吩咐道:“把这婢子拉下去,掌嘴二十。”孙伏神色丝毫未变,恭敬答诺。扶苏没想到孙权会责罚她,这孙伏的手掌那般粗糙,下手没轻没重的,这二十个巴掌打下去,脸定是要肿上好几天。“步姬,您前阵子说想一人静静,不让奴婢打扰您,难道您忘了吗?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扶苏扑通一声跪下,用膝盖爬了几下,想去拽步遥的衣摆。步遥的眼神故意露出了几分惧色,向后退了几步。孙权见状,走在了步遥的身前,替她挡住了扶苏,他沉着声音又道:“还不将她拉下去?”“扶苏姑娘,请吧。”孙伏冲另几位婢子使了个眼色,婢子得令后,立马架着挣扎的扶苏出了屋内。原来这小婢子叫扶苏,步遥至今才知道她的名讳。屋外掌嘴的声音很大,孙伏打一下,扶苏就哀叫一声,那叫声极为难听。步遥听得闭起了一只眼。孙权听见扶苏的惨叫声,感到一丝不耐,抬脚走出了屋门,步遥也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了院中。扶苏见到步遥时,眸中流露出了几丝怨色。这步练师的命怎么这么大?被推到深池里都能被救出来,还被主公临幸承了宠。现在,这步练师是轻易动不得了。她得赶紧再与陈姬商议一番,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才能将步练师除掉。今天这掌嘴之耻,她扶苏就忍下了。扶苏想到这里,咬了下牙,孙伏粗糙生茧的大掌再一次落下,扶苏又哀叫了一声。“让她将嘴闭上,不许出声。”孙权的音量高了几分。孙伏到底还是存了几分好心,见那扶苏年龄小,手上便轻了几分力道,规劝扶苏道:“扶苏姑娘,还有六下,你忍一忍,不要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