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称呼可谓是让两边的人都愣住了。不仅陶野等人面露震惊,就连当事人薛信也不由皱了眉,他不知道谢池南这次又想做什么,正要开口,回过神的袁先生也连忙按住了他的胳膊,他是生怕两人又起冲突,连忙笑呵呵地打起圆场,他温声和谢池南等人说道:“好了,你们快进去吃饭吧。”又和薛信说,“我那新来了一罐好茶,你去尝尝。”说着便直接牵着一脸不高兴的薛信往外走,就像牵自家小孩似的,还不忘招呼身边人,“斯言,你也随我来。”谢池南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袁赴的身边还有一名学子,那人身形如竹,衣裳头发一丝不苟,薄唇轻抿,眉眼平静,只消看一眼便知晓这是一位冷静克制到极致的人。他身上的衣裳几乎都被洗白了,却不见半点难堪,他就静静地站在那,有种处于万人中却只他一人的清醒感。面对这一场争执,他未发表一言,此时听到这话,他也只是微微敛眸,不卑不亢地应了一声“是”,而后便径直越过他们跟着袁先生等人往前走。“那是谁?”谢池南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形,随口问了一句。傅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答他,“他是林斯言。”林斯言?谢池南印象中倒是听过这个名字,听说是风雪堂众位学子眼中的神,也是书院蝉联几届的第一名,更是袁赴和薛信的心头肉,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原先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走吧。”他事不关己地收回目光,说完便抬脚朝二楼走去。……相比一楼的简朴,二楼不仅是场地还是装饰都十分精致,不仅有隔开的包厢,每间包厢里还点着香薰放着屏风,更有衣着干净的小厮在一旁伺候,只是谢池南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陶野便让他们都下去了。这会一群人围在圆桌吃吃喝喝。忽然——陶野拍案站了起来。“有了!”他大喝一声。“阿野你做什么!”他身边一个少年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狮子头一时没握住,直接掉到了地上。余晖堂的大厨做得一手好菜,狮子头更是一绝,他好不容易抢到最后一个,一口都还没吃就直接没了,少年气得抬手想去拍他,却见陶野目光灼灼看着谢池南,语气激动地说道:“阿南,要不然我们也联名检举薛老头好了。”包厢内忽地一静。众人都不再说话,纷纷看向陶野,谢池南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愣道:“检举他做什么?”“当然是因为他总针对你!”陶野语带不满,他只要想到薛信总针对阿南,他就不爽!也就是阿南脾气好,每次被针对也只是什么都不说起身就走,还不准他们帮忙。要不然他早就暴打薛信一顿了!反正他来书院也就是因为阿南阿玄在这,被除名就除名,他家别的没有,钱却不少,几个哥哥也是个顶个的厉害,他家又不需要他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而且他爹他娘也有自知之明,他没这个本事考取功名。只要他平平安安不惹事,他们就谢天谢地了。既然阿南不准他打人,那他检举薛老头总行了吧,他越想越觉得这想法不错,看着谢池南,眼睛在这刹那亮得惊人。“阿野这法子倒也不是不行。”有人沉吟道,“前几年我们书院不就出过这样的事?”两年前,书院有一名陈姓先生,他文采不错,却生性贪婪,对白玉堂的学生就各种恭维奉承,等到了风雪堂,每日拉着一张脸不说,还总喜欢挑他们的刺,就连教学也十分不用心,有次有个学生不小心顶了句嘴,他直接拿着手中的教鞭把人抽了一顿,还放言谁敢往外传,就让他们都读不下去。风雪堂的学生原本家里条件就都不算好,时下对先生又都十分敬重。那陈姓先生说了这样的话,风雪堂的学子便是再不甘也不敢与他作对,这一来倒是让那陈姓先生越发肆无忌惮,演变到最后,他去风雪堂直接连书都不教了,只让他们自己看。可就在他沾沾自喜觉得没有人能拿捏他的时候,一封由众学子提名的检举信却送到了袁先生的桌上。袁赴脾气虽然好,却看不得这样的事,也不管那陈姓先生是多么有才华,当即就冷着一张脸把人请走了,这之后,那陈姓先生被东山书院除名,又不知道被谁打了一顿,连雍州城都混不下去,如今也不知道跑到哪里谋生去了。“说起来,好像挑头的就是那个林斯言。”有人突然接了这么一句。当初曝出这则消息的时候,他们白玉堂的人也都惊住了,等知道是那位万年冰山起的头更是不敢置信。他们不比谢池南一年都来不了书院几次,整日待在书院里的人,即使与那位林斯言相处不多,但总归对他也有几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