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屏一边哽咽,一边握住嘉卉的手,喊了声姑娘。
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屈起双指在桌上敲了敲,道:“我给你时间,仔细回忆当日发生的事情。你不要想着一无人证二无物证的,就可以编故事骗过我了。”
说完,她闭上眼睛,听着耳边的抽泣声沉思。
如果彩屏方才说的如实,派一个姑娘去破坏另一个姑娘的名节,放在戏文里都是要惹人发笑的。这般行为,还真是令嘉卉百思不得其解。惠娘又没有磨镜之好,即使有,被外人发觉了也可以说是闺中密友而糊弄过去。
派桃条来江夏搭上惠娘的人,难不成还真只是想看笑话?
而这个桃条姑娘也死了,是不只一人盯上了惠娘?
她不禁又想起当日的场景。
那是一个惠风和畅,春风拂面的日子。如今想来,已经有恍如隔世之感。嘉卉还记得当日一道出门的所有婢女仆妇的名字和长相。这些人约摸着都被徐太太打发到田庄上去了。
而惠娘生前的一言一行,却在脑海中逐渐模糊起来
付妈妈亲自端来了饭菜。厨房还以为是嘉卉要的,精心做了一碗肉臊子面,配上几碟爽口小菜。彩屏连日来吃糠咽菜,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抬头瞟了一眼嘉卉的脸色。
“妈妈陪着她。”说完,嘉卉就走出了侧间,一路不急不缓地走到小花园中。
从前的主人打理得不精细,徐太太买下后也长期没有个正经主子着家,池塘边的石板长满了青绿苔藓。近日多雨,天色如同洗过一般,过了晚膳时分仍有些透净。
她掏出怀中手帕,细细擦了一条长凳,在几条金鱼游曳的小池塘旁坐下。
原先她想过如何审问碧茵。是昔日她见母亲管家时的法子,不准人吃饭喝水,不准方便,更不准合眼睡觉。纵然是铁打的人,也有支撑不住的时候。
但嘉卉能笃定彩屏必然不是杀害惠娘的真凶,她也不愿去折磨一个曾相处五年的可怜女孩儿。
在池边吹了一会儿的夜风,灵台清明,嘉卉才想起她不能在徐宅过夜。现今她是镇国公府的儿媳,若是她今日夜不归宿,怕是程夫人真会仔细询问究竟家中发生了何事。
一想到这,嘉卉立即回了正房。西侧间里鸦雀无声,一片静默。她推门进去,屋内二人都抬眼望她。
不过一顿饭的光景,彩屏就比方才精神了许多。她似乎是想好了话要问嘉卉,迫不及待地问:“姑娘为何不怀疑奴婢是凶手?”
嘉卉轻笑道:“你自小就是惠娘的贴身婢女,从未做过什么苦活计,不比那些烧火做饭的婢女有些力气。你要如何当面杀了惠娘,还有余力把她抬回到云镜池旁?还有,你一直都很有些小聪明。若真是你杀害了惠娘,何必要和我说徐太太给你灌药的事。你只需咬死不知情,或者全推脱到画屏身上去,我也不能拿你怎么办。毕竟,惠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来反驳你了。”
“何况,我信你也不是那等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