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已经请了。”
话罢,他退了出去。嘉卉有些茫然地站着,看着程夫人伏在床尾,撕心裂肺般哭着。
她喊着卫歧的名字:“岐儿,你睁开眼睛啊”
卫云霆和卫云瑶也进来,呜呜哭泣。
嘉卉闭了闭眼,突然高声道:“都别哭了!”
她的声音嘶哑,却又音量极高,显得有些滑稽。嘉卉重重咬了下唇,又高声道:“哭什么,他还活着!”
卫家兄妹都停了哭泣,惊讶地望着她,程夫人仍是伏在床尾,双肩抽动,泣不成声。
人还没死,到底有什么好哭的。嘉卉道:“云霆云瑶把你们母亲搀扶出去,别误了大夫包扎。”
她走了出去,冷静道:“那些人的尸首还在芦苇荡旁,镇国公派些人去收做证据吧。我和他们一道去。”
见她如此镇静,镇国公虽有些吃惊,却还是立刻派了人去。又道:“周姑娘,你面色很差,安心在这里等着。”
季青道:“是啊大嫂,你自己也受了伤,我领人去就是。”
说着,他行了个抱拳礼,退了出去。
嘉卉见有人去了,没有坚持自己跟去,朝着李季青的背影点了点头。
云霆扶着半晕过去的程夫人走了出来,云瑶在一旁搀扶,时不时抹眼泪。
程夫人被儿女扶着坐下,小声抽泣着,忽然冷硬道:“你不伤心吗?”
她没有说称呼,但是都知道她问的是嘉卉。
嘉卉简洁道:“他不会死的。”
闻言,众人默然。过了片刻,程夫人又哑着声音道:“他睡着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他死而无憾了。嘉卉抬手捂住脸,飞快复述了一遍卫歧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才发号施令般说了不准哭,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克制不住的眼泪。
“死而无憾?”程夫人难以置信地问了一遍,她哽咽道,“我的岐儿怎么会没有遗憾呢他才求了我,让我同意再给他办一回婚事”
嘉卉放下手,满面泪痕,点点头,道:“好。”
她全然没有留意到旁人看她的神色,像看个精神错乱的疯子一般。
太医是前些日子在行宫给卫歧包扎过的那位,一进屋就草草行了个礼,直奔屏风后的床榻而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上西楼,屋外已是沉沉夜色。许久,几个大夫才走出来。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时不知该朝着谁回话。
他朝着嘉卉作揖道:“夫人,血已经止住了”
嘉卉拔腿就走了进去。他依旧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静静躺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