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澜心道这算什么说法,这是比人头的事情吗?
但显然目前的局势还没能彻底从意识层面挫败这两个长生者,毕竟重启的次数太少,对于长生者们的精神施压还不够。
他在前来观测室的路途中,长生者便设下针对于意识的陷阱,而他的这个办法,也旨在一次次重启中给长生者们精神上的压力。
如果真按他的设想而来,让长生者知道它们永远得不到想要的实验结果,永远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那也是一种精神折磨的办法,只是那样时间会比较漫长,他也比较费劲。
好在他的朋友给他留了个帮手。
闻澜装模作样道:“哎,你们说的也对,人类是很脆弱的,我也是很容易就会死的,还真不一定能耗得过你们。所以,帮帮我呗,看戏的那个曾局!”
第三个光球——看见——也就是以“曾局”这一身份创立特事处、并将郁辛吸纳入东八一组的特事处隐形人,顿了顿、终于响应了闻澜,只是言语似乎隐隐有嫌弃:“我看你可没那么容易死,至少比‘创生’活得长。”
theend(四)
在此生死攸关之际,出人意料的展开几乎为场面增添了一丝滑稽。
这幽默的创造者自己十分淡定,它悠悠飘过来停在闻澜与阿辛这侧,从站位上简单明了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它对真实与追溯不紧不慢道:“如你们所见,我并不支持你们的行为,一直以来如此。”
如有实体,它此刻定然是彬彬有礼模样。
只是它这样的礼貌行为不但没有得到赞赏,甚至惹怒了对方。观测室内的能量骤然暴涨,真实的力量轰然爆发如山岳般压下,青色几乎要撑爆空间。
看见早有准备,于是一道银白色光辉蓦然张开如同柔和水波包容一切,一瞬间将所有攻击都化开。
高维生命的力量对冲在瞬间完成,在场唯二观众眼中映出绚烂残影,观测台的数据流在力量的余波中滋滋作响艰难维持稳定,整个观测室几乎因能量过载而闪烁起来。
双方呈现出势均力敌的对峙。
一旁的黄色光球缓慢闪烁了两下,仿佛是剧烈冲击下的不良反应,又像是某种人性化的茫然不知所措。
追溯与看见是同期诞生的生命,一直以来二者观念、行事之上虽有差异,它也只觉得是寻常,毕竟它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却不曾想看见此刻居然会站在它们一族的对立面。并且如看见所言,那源自一直以来它们的思想相悖。
“你是受到污染了吗?你现在当真清醒?”追溯对此难以接受。
看见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辉,平静而淡漠地回应追溯的质问:“一切都出自我个体的意识。我的思维没有受到任何外力侵蚀。”
真实万分不解,它是这个观测实验在这个星球开展的总监察,也是此行的主事人,当初它赞同与创生、看见一起来此,正是因为它觉得二者比它原本的助手更可靠。没想到它居然被二者蒙蔽了,更没想到那二者根本不是来执行实验任务的。
它感到失望,亦感到愤怒,与此同时还生出一种危机感——方才短暂的交手,它意识到它与看见的力量是在伯仲之间——它竟无法轻易克制看见。
创生因故消散,而看见或许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得已韬光养晦。真实觉得自己甚至很有理由去怀疑,看见这些年来暗中与这个星球原住民的勾结,便是在培植一个能合作对抗它的对象,而显然如今它碰到了。
况且看见的权限一直以来并不低,并且此刻还有这个……继承了创生力量的人类在这里作梗,如此一来,此刻两方的实力几乎是持平的。
“你为什么要帮这些低等生命呢?”真实压抑着愤怒,用一种认真而沉重的波形问对方,“你和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种族,你这么做意义何在呢?”
而看见仿佛答非所问:“长生者太高高在上了。”
它说得就好像自己并非长生者一族那样,真实被它这理所当然的口吻噎了下,当下忍不住驳斥:“我们一族拥有至高的科技,拥有超越其他种族的力量,又为什么还要与泥潭中的挣扎求生的低等生命为伍?”
看见周身的光泽微微闪烁了下,闻澜觉得若是它有身体它此刻一定是十分不认同地皱起了眉。只听它道:“所以那些发展水平不如我族的种族就可以任我们摆布?”
真实不以为意:“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不想被欺辱那么只有让自己足够强大,世间道理本就如此。我族有能力所以可以利用外界资源来为我们服务,这有错吗?甚至你不妨问问你身边这个人类,他们一族不也是如此行事吗?”它说罢也不等看见回应,径自问闻澜,“你们一族不也是以更低等的生命为耗材进行各种实验吗?自己做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自残形愧呢?”
闻澜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家伙还能一顿输出它的歪理,甚至还想着拉他整个族群当垫背,简直贻笑大方:“科技的发展免不了牺牲,生物、医疗等方面的探索,最初只能依托于真实样本身上的实验。我们承认这种行为的残酷,钦佩为实验付出、以及献身的所有生命。但是,这些做出牺牲的人或者其他生物不能被叫做‘耗材’,他们都是引人走向未经探索之地、于黑暗中开辟新领域的师者。”
真实:“巧舌如簧,不过是说得好听。死后冠以美名,这有意义?”
闻澜:“意义便是生命的延续与技术的发展。”
真实:“这不与我之一族所行之事全然相同么?同样是为了文明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