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晚清扶着方炯站在她后头候着。
说完,她也静侯原地,本以为她会等上一会儿,但出人意料的是,门在她叩门后几秒就开了。
略瞥一眼身侧,方炯与她相视一眼,很快又沉浸在角色之中。
姜止吟定定看着门。
“吱呀”的一声,门从里拉开,即刻间就开了一半。
少顷,未见其人先见草黄绣鞋先行迈出,再看其人,只见老人穿着灰色薄衫,好像是刚在做活忙着出来,以至于手里的扫帚还未来及放下。
不多时,她全身走了出来。
视线上移,姜止吟神色微变——
柳如惜(修)
老妇瞧着七八十的年岁,双眼肉眼可见的红肿,此外,她色如死灰,满面还清晰可见斑红和伤痂,细细一看,红印倒像是不久前刚打的巴掌印。
此时此刻,她杵着扫帚,也正上下回视过来。
完事儿她右眸极缓的动了一下,只道:“你们来此做甚?”
在这过程中,老妇的左眼却是一动不动。
穿堂小风从内吹出。
姜止吟眸光怔愣一瞬,但很快,她瞧着老妇左眼心里却也愈发明白:她有目盲。
方炯大半个身子几乎都靠在苍晚清左臂,本着不漏破绽,他上下扒拉两下身旁,又慢慢昂起头,伸出手,手心对着老妇,又左右拂了拂手,问:“婆、婆…你这是怎么了?”
嗓音如人,方炯一字一字蹦出来的话,给人听感完全像是有了上句,随时就没了下句似的。
他说话时,苍晚清双眸只气若游丝飘过老妇身上,无甚多余反应。
可方炯就不一样了,说完便好像体力不支,眉眼又垂下好些。
这之后,在老妇看不见的角度,姜止吟瞧见方炯极快点了苍晚清后臂几下,几下不轻不重,该是提醒苍晚清接下他的大戏”,给点反应。
因着有过数次演练,苍晚清也无甚压力,余光里,在感受到臂上的触感时,他便略微皱了眉头,眼里瞧着方炯多了些忧色。
姜止吟随后也给了些许担心反应,虽不多,但也足够能叫人瞧出。
而后她又道:“阿弟,没事吧?”
脆声声的忧音落地。
老妇瞧着她们三人的目光炯炯,没借着问她们,却是回了方炯前头的问题:“我这左眼…有些瞧不清了。”说着,她下意识摸下左眼,未到睫前又生生落下。
这个回答只有寥寥几字,但只要静下心听的话,就会发现这是一种已经习惯的口吻,就像是曾经也有很多人问她,甚至同样伸出手去试探她到底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过程中,承受者却自始至终只有老妇一人,她用最普通的语气亲自揭开自己的伤疤,像人的隔膜一样,将内外狠狠隔开,表面上还是无所谓的,实际早已变得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