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楼立在不远处,隔着一层气罩,静静瞧向前方。
那里,一位衣着紫黑鲛绡的少年背着月光一把刺向身前黑衣男的面门,踉跄之际,黑衣目光一凝,一手捂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打出最后一掌。
“咚”的一声重响。
黑衣用尽全力,直直倒下。
而少年也被震飞数米,与之一息,浓郁的魔气在他四周乃至全身荡开。半晌,似乎莽足了劲儿,他捂着心口起身,慢慢稳住身形。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连魔也不例外。
很不幸地,方才那一掌,他已心脉俱断。
少年忍着痛抬眼望去,黑衣男子此时满脸喷涌着血,紧瞪着双眼,若落在人的眼里,可谓诡异极了。
可少年不是人。
而是魔。
他已杀了太多人了,多到自己都数不清。
反正已是一身肮脏血肉,再多点血又怎样呢?
少年泰然自若地探出魔魂,直到确定那人真的死去这才轻咳出口中淤血,凑上前取下他面门上的剑。
“扑哧——”
血与肉交杂在一起,鲜血顺着刀柄涌出,一下下滴在地上,少年垂下眼,停在了无声息的黑衣面前,弯身伸手一拨,翻出一个黑龙佩。
黑龙佩是他们魔族特有的通行令牌。
令牌上极大多数刻着数字编号以区分身份,只有极少数才会刻部族所属。如果有的话,便说明这是部族高层发出的一场行动。
很明显,人是专门来杀他的,地位还不低。
少年用手指碾了碾上面的“鬲”字,不知停望了几息,这才扶额轻笑,从远处看身子一抖一抖的,显得森然极了。
忽的,他不知察觉到什么,慢慢直起身来,须臾过后,他眼珠一转,回头。
银白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t,远光几颗寒星,忽高忽低的夏蝉止了声。
少年的眉眼嗜了血的深邃凛冽,单看容貌,竟和魍楼一模一样。
其实倒也不完全一样。
魍楼的眼波相对平静,而那少年眼眸阴翳正透着嗜血般的炙热。
那是千岁时的“他”,还未断尾时的“他”。
“你来了。”少年看着魍楼的方向,似乎在笑。
魍楼瞥了眼那个“自己”,眼神掠过一丝复杂,旋即啧了声,“真是不堪。”
月色朦胧,少年似乎呆怔了一息,然后突然噗嗤一笑,不急不慢地迫近他:“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
魍楼不语,少年也停了笑,渐渐静寂下来。
见魍楼依旧垂手久久不动,少年双指隔着气罩点在他的心脏,他莞尔,语气却裹狭着阴狠和威胁,“别装了,我知道你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