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室艳红,从头到尾的装饰焕然一新,一眼看去是让人喜悦的颜色。然而本该是新娘的女子却身穿一身红色嫁衣,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她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眼睛闭上了,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顾廷昭推着轮椅过去,在床边待了许久,却仍然手抖的厉害。他不敢去触碰,仿佛眼前的人只不过是睡着了。“菀菀,菀菀……”顾廷昭终是握住了那双早已冰凉的手,掌心抚过她胸口上的伤口,血已经凝住了,可是那刺眼的冰冷的匕首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的菀菀已经去了。“菀菀,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再给我希望后又这样坚决离开,若真不愿,当初为何要答应嫁我。”她本是他怀疑调查的细作,却不知何时在双方较量中失了心,他对她情深根种,甚至不惜毁了她的名声也要将人带进侯府。她不愿做妾,他便求娶,可是明明一切都在欢喜的准备着,她却给了他最狠心的拒绝。“是我的错,菀菀,我不该将你强行带回府。你喜欢宋修远,我便让你喜欢,你若爱他你就爱,我爱你就够了……”林菀的死在天子脚下的皇城根本微不足道,顾廷昭不许任何人透露,只带着林菀的尸首离开,三日后抱着一个火罐回来,他将林菀火化了。三皇子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顾廷昭自林菀时候根本无心布局,若不是顾彦最后将他骂醒,他连最后的那点事情都不愿做。而顾廷昭插手的结果便是让三皇子直接下了地狱,前贵妃之子——皇上最心爱的儿子继承皇位,对外依旧是三皇子秦明睿登基。顾廷昭将侯府所有权利交出,甚至舍了墨玉令,带着林菀的骨灰准备离开。走的那一日天色阴沉,灰蒙蒙的云遮住了京城大半的天,宋修远的出现在顾廷昭的意料之内,然而他却没打算将林菀还给他。“她是我的妻子,顾廷昭,林菀是我宋修远的妻子。”看着轮椅上男人怀里抱着的火罐,宋修远差点站不住,他根本不信林菀竟然就这样离开了。“顾廷昭,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你何其残忍将她带走,却又不加珍惜,非要将她逼死才甘心吗!”顾廷昭轻笑一声,没反驳。确实啊,确实是他强行要了她,确实是他害死了她。若不是他那一晚不管不顾,她何来之后种种痛楚。“顾廷昭,你自诩爱林菀,可是你的爱何其恐怖,若是你爱人的方式便是毁灭,我相信她宁愿从未与你相见!”顾廷昭浑身一震,抬头去看宋修远,这个曾经是林菀夫君的男人,失了往日君子风度,在京城外对他破口大骂。他眼底的恨那样明显,他对她的情意又那样深刻。然而他,将所有一切毁的彻彻底底。“拦下他,将人送回去。”顾廷昭吩咐完长青,抱着火罐直接坐上马车,驶出去老远似乎还能听到宋修远的怒吼声。可是他已经无所谓了。他的菀菀走了,将他生命中最后一抹光抽离。曾经那个少女言笑晏晏,握着他的手说:顾廷昭,你会活得好好的,活的比所有人都长久,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她甚至笑说要在自己年老时还来找他烦,看看他是不是依旧药不离手。顾廷昭去了江南,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然后将林菀的骨灰埋了。之后便在山脚买了一处院子,白日里晒太阳练字,过几日便上山看看林菀,有时候带着一束野花有时候带着一壶清酒,在那儿一待就是一整天。半年后的冬天,天气那样冷,即便是温暖的江南也冷的刺骨发凉。顾廷昭的旧疾发作,整日整日昏睡在床上,长青日夜守着照顾,最后人被救回来,身体却垮了大半。已经这样的他依旧不肯喝药,从昏睡中醒来第一件事竟是拿着锄头往上山去。长青亲眼看着他家公子发了疯,刨开了林菀的坟,将放有骨灰的火罐重新抱回山下。“菀菀怕冷,今年冬天太冷了,她一个人待在山上会冷的受不住。”长青心头酸涩,他家公子爱上一个人,求而不得悔恨终生,余生皆是煎熬。“公子……”“开春了,我带菀菀继续南下,去最温暖的地方,四季如春暖阳沐人,她便永远不怕了。”顾廷昭带着林菀去了大良最南端,一个人守着一座坟整整一个月,之后便转身离开。长青以为他家公子终于看开了,能够过正常人的生活,却不想他家公子的疯癫只不过才刚刚开始。顾家的产业一直在顾彦手中,而顾廷昭手中所积累的均是自己所有,没有墨玉令全国遣调,顾廷昭便自己一处处的去,每到一个地方便开始做个大善人,修建私塾、照顾孤寡、铺路造桥……凡是能做的好事皆是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