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他话音刚落,门开了。
中年男人面容憔悴,眼底乌青胡子拉碴,看出来已经失眠好些天了。
“我给你带了新鲜的鲤鱼,听说你手艺很好,你的家人都爱吃你做的红烧鱼,不知道我今天有没有这个口福?”江一眠笑了笑,拎着鱼进屋,屋内窗户紧闭,幽暗的空间里散发着丝丝霉味。
“今天天气好,这窗户可以开开,见见光。”他将鱼放在桌上,走向窗台。
身后的佟鑫不知何时手中攥了把斧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江一眠,无声靠近。
啪——
鲤鱼从塑料袋里蹦出来,掉到了桌子底下,正拼命扑腾着。
江一眠开窗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打开了窗户。
阳光瞬间照了进来,佟鑫高高扬起斧子,面目狰狞。
“为了别人的利益,搭上自己的性命,我认为你不会这麽蠢。何况,这鱼真的很新鲜,可惜你妻子和女儿再也吃不到了。”江一眠悠然转身,泛着冷光的斧刃在他淩厉的眉宇间停住。
“什麽意思?”佟鑫情绪激动,又心虚惧怕,拿着斧子的手不住地颤抖,连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把她们……怎……怎麽样了!”
“这话该问你。”江一眠两指并拢拨开冰凉的斧刃,收了目光,恢複温和的模样。他走到桌旁,慢条斯理地捡起桌子底下奄奄一息的鲤鱼。
“从来都不是我把她们怎麽样了,”他把鲤鱼重新放回塑料袋,“如果不是你行差踏错,就不会与挚爱分隔两地。你觉得你妻子独自一人与病魔对抗时会怎麽想?”
江一眠把鱼拎过去,挂到佟鑫垂着的一只手里,“肺癌没得治,你尽力了,她知道。如果在最后的日子里,也要与爱人分离——”
前世的那场大火,突然浮现在眼前,江一眠眸色微黯,喉结滚了滚。
“我想,没有什麽比这种痛苦更让人无法承受。如果你爱她,与其杀了我以命抵命,不如趁她还活着与她过好平凡却不可替代的每一天。”
哐当——
斧子落地。
佟鑫攥着塑料袋跪在江一眠脚边抱头痛哭,“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没想伤你,我……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我是没办法,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只想救她,对不起,对不起……”
前世江一眠替秦霄摆平过很多事,对付过很多人,只要不是纯粹的恶人他向来愿意给人机会。特别是面对弱势群体,每次秦霄下了命令,他只能阳奉阴违,上辈子的积蓄几乎全散了出去。
人这一生,不可能不犯错,只要能改,一切都不晚。
佟鑫兢兢业业干了大半辈子,女儿成绩优异,房子也买了,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却被妻子意外的重病打了个措手不及。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眼看就要倾家蕩産,这时候有人出来给他一笔钱,请他帮个小忙,重压之下的他岂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