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先散了,我回家准备些钓具,等下午日头偏西再出来。”
“回家也没事做,还不如看你整家伙什。”钟庆竹不干,亦步亦趋地跟着钟庆然,钟庆书没有说话,却用行动表明。
钟庆然扶了扶额,对这俩家伙无可奈何,只能让两人跟着。钟庆书基本是举目无亲,钟庆竹也没比他好多少,唯有钟庆然爹娘爷奶俱在身边,还颇为受宠,按说两人该看不惯他才对,事情却如此戏剧化。
兴许是爱屋及乌,钟庆书和钟庆竹两人在钟庆然家还挺受欢迎,若非这样,两人也不会老往钟家跑。
钟庆然也不知道农家里怎么就有干不完的活,钟家一大家子二十来口人,就没见他们多少闲着的时候。等他在外晃荡一圈回到家中,院子里总算有了点人气。
钓龙虾不像钓鱼那么麻烦,龙虾很容易咬钩,钩子随便一个细木叉子都行。钟庆然从杂物间里翻出几根细木杆,他觉得一只一只钓太慢,索性将钓竿前端弯成各种形状。他自己那杆做成圆形,下面锤下几根钓线,每一根钓线栓一个饵,只要龙虾足够多,一次钓起几只一点问题都没有。
知道做法后,钟庆书和钟庆竹兴致高昂开始琢磨各种花样,两人年纪都不算大,正是玩兴十足的年龄段,看钟庆然做成圆形,就想弄个不一样的。
钟庆书把钓竿做成不出头的“丰”字形,钟庆竹更是异想天开,直接用树枝扎成个球形,球上挂满树叉子鱼钩。
钟庆然都有些不敢直视,钟庆书的也就算了,钟庆竹那个实在是有够天马行空,这玩意上半部分完全是浪费,下半部分还蛮好用,只是涝田里水浅,杂物很多,这东西会不会一放下去就拉不上来?
算了,不过是钓个龙虾,他们高兴就好。
日头渐高,很快到了晌午时分,钟家家境不怎么样,钟庆书和钟庆竹都没留下用饭,约定好下午出动的时间,便跑了个没影。
临近黄昏,钟庆然又做了两根各具特色的钓竿,带着亲弟妹和两个玩伴一起前往涝田。这次他没带六弟钟庆成,涝田容易陷人,别玩着玩着把人给玩没了,可就出大事了,六妹钟晓便留在家里看弟弟。
这个时间段,村民们开始陆续返家,村里孩子四处可见。有几个同钟庆然几人还算玩得来,见到他们手中拿着奇形怪状的钓竿,纷纷上前询问,听说是要去钓红鳌虾,多数都散去,还有几个欲看个新鲜,便跟了上来。
钟庆然没有阻止,他家在村中央,想要避开人办事难度太大,既然无法避免,还不如敞开大门让人看个究竟。
他私下里问过钟庆成,知道小溪和清河中都有,不过数量没涝田多,他自是不会舍易取难。
饵食由钟磬和钟庆涵提供,到了地方,五人分为四拨即刻散开。钟庆涵被拘在钟庆然身边,小孩子心性十足,见到三哥带着他玩新鲜的,别提有多开心。
一行五人,加上围观的孩子,吵吵闹闹的,为人烟稀少的涝田增添了不少生趣。
每一次收钓竿,都有不少收获,眼看鱼篓即将装满,钟庆涵的心思已经不在钓红鳌虾上,最后实在受不住诱惑,干脆把钓竿让给其他人,他自己则跑到鱼篓边开始扒拉着玩。钟庆然看了两眼,便任他去,重又将心思放回钓竿上。
“爷爷,爹,看,我和三哥四姐钓了一大堆红鳌虾。”钟庆涵随手抓起一只,举到两人面前邀功。
钟老爷子中午吃过美味的小螺,对于三孙子弄回来的东西一时不好下定论,便就着五孙子的话头夸了他一番。钟正仁还摸了摸他的头,钟庆涵笑得更加开心,抓着红鳌虾四处献宝。
“庆然,这红鳌虾荒年才有人吃,你抓这么多,被人知道还不说咱家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明氏是个直肠子,什么话都能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一说完,晓得话说的不对,想收都收不回。
可不是吗,再如何,钟庆然也是他儿子,虽说在她心中没有大儿子重要,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家关起门来说说可以,当着一大家子面给人下脸子,可不是她的目的。
在场不少人嘴巴大张地看着明氏。
老大媳妇什么性子,童氏心里门清,横了她一眼,便没揪着这点不放。
“庆然,这东西土腥味很重,还脏,你要想吃,阿奶好好给你整一些。”
钟庆然上前,挨着童氏低声问道:“阿奶,家里还有姜片吗?”
“有,留着祛寒用,你要它作甚?”瞧着三孙子的行为,童氏很上道,同样小声回应。
“去土腥味,阿奶,有了它,那股子不好的味道就能去个七七八八,做鱼也好使。”钟庆然冲着童氏眨眨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这话让童氏吃了一惊。
在大周朝,除了姜,还有其他佐料可以去腥,腥味虽去不干净,至少味道还算不错,要不然,钟庆然早就吃河鲜吃腻味了。碰到土腥味更大的龙虾,当地人吃不习惯,便弃之不顾。这是他研究了一下午,问了他娘和他奶好多问题才琢磨出来的。
对于钟庆然的话,童氏是相信的,三孙子虽只会吃喝玩乐,却从没骗过她和老头子,得到好吃的,也会想着他们,不信他那要信谁去。
这事可比小螺有赚头,要是隐瞒的好,兴许能成为钟家的独门手艺。
有了这个念头,童氏再也站不住,叫上三孙子,拉着钟老爷子便一头扎进上房。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拉拉扯扯,像什么话。”钟老爷子低声呵斥两句,却由着童氏拽着走。老婆子什么人他还不了解?当着儿孙的面这么做,必然是有着极为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