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眠月拉了沐昭,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道裂缝。
放弃飞升者
一阵强光散去,眼前正是异空间入口的湖泊,湖畔立着几名身着玄序门服饰的徒子。
“呀,她们出来了!掌门呢?”一名徒子惊呼。
这时,明明灭灭的门扉在虚空中显现,一道身影踉跄着从中闪出,正是青婙。她抬头见到眠月沐昭二人,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如重释负般舒了口气:“还好你们没事。”
眠月心有愧意,正要说什么,青婙却笑着抢先道:“恩君重临故地,有什么话回门中再叙吧。”
“这件事怪不得你,其实也不全怪昕儿。”青婙见眠月一路神色沉重,叹了一口气道,“这是玄序门命定的劫数,而且只是序幕而已。”
“什么?”眠月微微吃惊,亲自卜了一卦,果然是凶。
眠月不信邪,再卜一卦,仍是凶,再来,还是凶。
眠月蹙眉,尝试着移动院中的物什,再来一卦。这次是风水涣,还是铁打不动的下下卦。
“先散后聚之卦,虽是下下卦,却易化吉,大有生机,不算凶卦。”
眠月虽嘴上这么说,实则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她看了沐昭一眼,青婙看懂她的意思,微笑道:“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我已经验证很多次了。不过入门还是有考试的,这是自古传下的规矩,便是恩君的人,也不能例外。”
“这是应该的。”眠月会心一笑,“最近的一次考试在什么时候?”
“正是一个月后。我看这个孩子已历过仙缘劫,通过考试不成问题。到时候她便与昕儿一起——虽然历代掌门只有一名亲传徒子,但其实并无明确限制。”青婙道,“恩君曾经住过的隔院我已提前叫人打扫过,陈旧的物件也都换了新的。”
一旁的沐昭不满地瞪了眠月一眼。还说什么带她出来长见识,分明就是想把她扔了。
申时过半,天色稍暗,沐昭自言太疲惫先回院中休息,门中徒子也都去用晚膳了。眠月随青婙去内院坐下,消磨消磨光阴。
眠月取出放置在异空间天坑里那铜灯和三卷秘籍,又将那天坑边镌刻的诗句讲与青婙听。青婙沉吟半晌,怅然道:“祖师姥竟然还留下这些……”
眠月好奇道:“不知是否冒犯,我想问问,这位祖师姥,究竟是什么人物?”
青婙并不避讳,道:“说来,她也是一尊神灵。恩君也许认识她,她是青霄玉女,凡间一般唤她青女。”
眠月吃了一惊:“霜君,青凌?”
霜君天赋神力便是霜雪之力,玄序门亦擅长驭水术中与霜雪相关的功法。眠月恍然大悟。
青婙点点头:“不错。恩君不必惊讶,不仅是我们玄序门的祖师姥是神祇,还有长嬴门也是。而且据传,长嬴门的那位祖师姥现在还在人间停留呢。”
“什么?”眠月更是一惊,看来人间也不那么安全,“长嬴门的祖师姥又是哪位?”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得她们长老掌门才知道。”青婙摇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恩君来人间之前,可曾听说过我们祖师姥去了何方?”
眠月道:“据我所知,霜君很早以前就消失了,我到如今才知道她是来了人间开宗立派。至于后来又去了什么地方就更加不知道了。”
青婙神色复杂,又似有惋惜,又似有宽慰。她抬头望望天,似是自言自语道:“那我便再不必遗憾了。”
眠月不解:“遗憾?”
青婙微笑:“恩君见我可有异样?”
眠月这才察觉,青婙的仙基竟已被毁去大半。纵使她天资惊人灵力充沛,此生也再无缘飞升了。
而那毁去青婙仙基的力量,竟是眠月再熟悉不过的天罚之力。
“天罚……为什么?”
“我打碎了飞升的天梯,违背了天地规则。我想着,玄序门的大劫就要来了,昕儿尚年幼,我不能就这样走掉。”青婙语气平静,又道,“我原以为,祖师姥离开门派后回了天界,我想到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追寻她的脚步,难免有所遗憾。如今得知她并不在天界,我也就不必为此遗憾了。”
打碎天梯?放弃飞升?
青婙见眠月沉默,接着说道:“尽管没能真正成仙,但是历过飞升劫后,我的寿元足足增添了千年,我已经知足了。”
青婙的容貌并未大变,眠月第一眼看见她时,尽管先前在玄序城中已听闻许多关于她的传说,脑海中仍浮现的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天真无畏的少女。如今几番对话下来,眠月才真正陡然惊觉,从前需要师长保护的小青婙已经成长成保护整个门派的掌门人了。论年龄,青婙连眠月的零头都没有,可是论果敢,论魄力,青婙已不输于眠月,甚至眠月觉得她已远胜自己。这样一个凡间修士,竟让眠月心中隐隐生出些羞愧。
逆天而行之事,眠月不是没做过,可是她输在了迟疑。眠月不禁想,从前那么多事情,倘若她再坚定一些,再果敢再自信一些,会不会就有其他结局?
“不愧是,霜君的传人。”眠月由衷道。
青婙眸光一亮,恍然间神情短暂与旧日重迭,旋即又恢复如常,淡然一笑绕开这个话题:“那几卷书和铜灯恩君拿走吧。方才我粗略翻看,那卷一念阴阳术与门中传承的功法一般无二,在门中徒增整理压力;另一卷是音律类功法,门中对音律一窍不通,留在门中亦是浪费,甚至无端引人觊觎。而剩下的那两样,我想并不是凡间所能破解之物,祖师姥留下它们,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与其在门中被束之高阁,不如让它们留在恩君身上,也许有朝一日还能有大用。”